一時間,高貴如雲的許家小姐成了眾人唾棄嘲笑的對象。
「不……不……」
許慕嘉瘋狂的搖頭,眼神絕望而又惶恐,像是被拋進無邊冰冷的深海里,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這不是真的,這是假的……是造謠!」
剛才還柔弱不能自理的她此刻卻能從輪椅上站了起來。
驚慌失措地抓住賀遠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賀伯伯,我不是……我沒有,這都是假的!」
可賀遠岑臉上再也沒了剛才的憐愛,動也不動,強忍著怒意才不把她甩開。
見狀,許慕嘉又撲到許煜成面前,淚流滿面,「爸,爸你相信我……」
許煜成早就將些話盡數收入耳中,猜到了七七八八,別說理她了,恨不得現在就給這個丟人現眼的東西兩耳光!
許慕嘉心如死灰,只能將最後的希望寄托在李靜嬋身上。
「媽……媽……」
一個『媽』字,到什麼時候都是最有用的。
李靜嬋心有不忍,試探著喊了聲,「老賀,這事兒,這事兒都是誣陷呀……」
賀遠岑默不作聲,連一個眼神都不給她。
可輿論發酵太快,早已超出了李靜嬋的控制範圍。
就是想幫女兒,她也束手無策……
一籌莫展之際,腦海里忽然閃過一句話。
解鈴還須繫鈴人。
既然事情牽扯到賀家,最好的辦法,還是讓賀家幫忙澄清。
可看賀遠岑的樣子……
李靜嬋心下一橫,不得不拿出殺手鐧,把賀遠岑和許煜成叫到一旁,故作神秘道:「老許,老賀,且不說這則新聞的真實性,就說這個事情爆出的時間,你們不覺得太巧合了嗎?」
「前兩天我們才商量過,等時羨的葬禮過去,就讓兩個孩子結婚,這樣賀許兩家就能更好的在商場上相互扶持,可今天就出了這種事,不止牽扯到嘉嘉,還說時羨的死是嘉嘉害的,這不是太離譜了嗎?」
李靜嬋雙手一攤,「嘉嘉前段時間連床都下不了,她怎麼害時羨?而且時羨的死因是自殺,這是有醫生開死亡證明的呀。」
「還有,你們別忘了,小嚴最近一直跟季氏作對,兩家僵持不下,如果加上我們許氏幫忙,他們還能撐得住嗎?若是賀、許兩家鬧翻了,那坐收漁翁之利的,是誰?」
她這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就是有人在利用這種事情,來挑撥兩家的關係。
甭管是真是假,只要起了疑心的合作夥伴,那必然就合作不成了。
見兩人眉目有些鬆動,李靜嬋趁熱打鐵道:「眼下的形式只有兩種情況,合則兩利,分則兩敗,老許,老賀,你們關係那麼好,兩個孩子也是青梅竹馬,可不能這麼輕易中了計啊!」
她說的情真意切,賀遠岑在心裡品了品,也覺得有道理。
更重要的,是他不信他親自挑選的兒媳婦會做出這種事。
抿了抿唇,問:「可事情已經鬧大了,嘉嘉恐怕不能獨善其身,她的名譽……」
言外之意,賀家不會要一個名聲上有污點的女主人。
殊不知,李靜嬋早就想好了對策。
「依我看,就讓小嚴以時羨丈夫的名義發一條公告,表明時羨的死因,我們家也擺出嘉嘉這些年在國外治療的單據,之後給兩個孩子儘快訂婚,只要讓外人覺得咱們倆兩家堅不可摧,估計也就不會打這種主意了。」
賀遠岑覺得可行,當即滿口答應。
點點頭,「事不宜遲,我這就去找小嚴。」
臥室。
賀遠岑推門進來的時候,沈宴星和賀隨分別打了招呼。
而賀嚴半倚在床頭,手裡拿著一部手機。
瞧他臉色,是什麼都知道了。
賀遠岑讓沈宴星和賀隨先出去,之後闔上門,把那些話跟賀嚴說了一遍。
不料,卻只得到賀嚴一聲輕蔑地笑。
他放下手機,抬了抬眼,「如果我不配合呢?」
「你以為由得你選嗎?」
賀遠岑單手抄兜,一副說教的語氣:「賀嚴,你是你爺爺一手培養出來的,也是賀氏基業未來的繼承人,你身上擔著的,是整個賀氏的榮辱興衰,所以你必須時刻記得,家族利益大於一切。」
「家族利益?」
賀嚴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賀遠岑,你憑什麼跟我提這四個字?憑你是個遇事則逃,拋妻棄子的懦夫嗎?」
「是,在你眼裡,我確實是個懦夫。」
面對他的惡言惡語,賀遠岑並未惱怒,反而在他身邊坐了坐下來,「你是好漢,所以你公然與季氏集團為敵,那不叫好漢,叫莽夫。」
賀遠岑緊緊凝著賀嚴,「你以為,我為什麼一定要你和時羨離婚,娶許慕嘉為妻?那是因為我們賀家想在青州商圈地位穩固,少不得要許家的助力,不止是你,就算是你爺爺和我也一樣。」
門外,宋珺緹搭在門把上的手微微一頓。
她剛從老太太那邊出來,聽賀隨說賀嚴父子倆在裡面,她怕起衝突,便特意過來看看。
沒想到竟聽見了這些。
鬼使神差的,她沒進去。
只是將門推開了一條縫。
「當初你爺爺白手起家,第一桶金就是你奶奶娘家給予的,如果不是你奶奶在背後支持,你以為你現在有這樣的日子過嗎?
還有我,你母親去世後,你一直恨我不到三個月就娶了珺緹,可你別忘了,珺緹是北城宋家的獨女。
宋家一直在海外發展,人脈頗廣,咱們家在海外的產業一半都是用宋家在鋪路搭橋,就連我當初娶你媽也是、」
「你沒資格提我媽!」
賀嚴厲聲呵斥,眼眶泛紅。
面對這個時時刻刻都在挑戰他底線的男人,恨不得把他抽筋扒皮!
「賀遠岑,你把你自己當什麼?皇帝嗎?我告訴你,我娶羨羨,是因為我愛她,和她是誰的女兒沒有關係,同樣的,我不娶許慕嘉,是因為對她沒有感情。」
聽了這些話,賀遠岑忽然就笑了,再抬眸時,眼底儘是譏誚,「說的這麼冠冕堂皇,難道你敢說當時娶時羨,不是因為她長得和嘉嘉有幾分相似嗎?」
此話一出,賀嚴像是被人擊中了心臟。
藏在被子裡的五指越收越緊,連指甲扎進手心也沒有知覺。
「你這麼想讓我娶許慕嘉嗎?」
整理好情緒,他面無表情地抬起頭,「不管她做過什麼,也不管是非對錯。」
「這個世上本就沒有什麼非對即錯,只有利益才是永恆的。」
聽他這話,賀嚴笑了,格外開懷,像是著了魔。
直到喘不過氣來,他才斂了笑意,啞聲道:「把許慕嘉叫進來吧,我要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