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斯齊臉色微微發青,抬腳上前。
還未張口,就見沈宴星一個衝刺過來,橫在了兩人中間。
隨後將賀嚴推得遠了些。
似是生怕兩人打起來似的。
不料這邊還沒安撫好,方書瑤卻不知什麼時候過來了。
站在季斯齊面前,與他們對峙一般。
冷睨著賀嚴,語氣不善道:「他不配難道你配?季少是羨羨的朋友,這是羨羨的葬禮,他怎麼不能來祭奠!」
「因為他姓季!」
「姓季怎麼了?要我說,最沒資格出席羨羨葬禮的人,姓賀!」
「你閉嘴!」
賀嚴怒目圓睜,一張臉漲的通紅。
沈宴星眼看著自己就攔不住了,剛要叫辜景銘過來幫忙,卻忽覺懷裡一重。
再回頭時,賀嚴已經失去意識,軟軟倒在了他懷裡。
沈宴星既氣急又無奈,忍不住跺腳道:「姑奶奶呦,你又裹什麼亂啊,你看看這……」
他哎呀一聲,拖著賀嚴便往樓上去。
就在他快拖不動時,正巧看見樓梯口站著一位少年,沈宴星眼睛一亮,招手道:「小隨,快過來幫忙,把你哥拉上去!」
眼見自家兄長昏迷不醒,賀隨什麼也來不及問,將他的手搭在自己肩膀,輕輕鬆鬆地把他拖上了樓。
沈宴星感嘆年輕真好之餘,連忙過去給他們開門。
這邊門剛闔上,就傳來隔壁東西碎裂的聲音。
緊接著,就聽見賀老太太怒斥道:「你休想!淺淺什麼都告訴我了,羨羨的死跟許慕嘉脫不了關係,她來祭奠,她安的什麼心啊?」
賀遠岑看著腳邊散落的碎片,既後怕又無奈,「媽,你別聽淺淺胡說,那丫頭是被寵壞了,不知道天高地厚,先是莫名其妙的去找嘉嘉打了一架,把嘉嘉打的傷口都裂開了,可人家根本就沒和她計較,今天老許也不過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過來給時羨上一炷香,否則人家憑什麼來看她?」
「我呸!」
賀老太太氣得發抖,「誰稀罕他來,我早就跟你說過,許慕嘉這個丫頭心術不正,你偏偏不聽,現在好了,你的孫子,你的兒媳婦都被她害死了,你還敢替她說話,我告訴你賀遠岑,今天你要是敢放她一家進來,我就、我就不認你這個兒子!」
「你不認我就不認我,我做這些都是為了賀家好,我問心無愧!」
他越是這樣,賀老太太便越生氣。
「爸!」
賀蓁急了,邊替她順背邊心急地喊了聲,「你別說了!」
賀遠岑狠狠瞪她一眼,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宋珺緹瞧這母子倆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心裡也不好受。
安慰過老太太,又對賀蓁吩咐:「照顧好奶奶,我去看看。」
說罷,她便朝著賀遠岑的方向追了過去。
一路小跑,總算在賀遠岑出門前攔住了他。
囑咐道:「你待會兒見了老許,跟他說咱們賀家的人手夠用,就不用他過來幫忙了,嘉嘉還病著,讓他們先回醫院吧。」
老太太自從得知時羨和孩子的死訊之後,醒了暈,暈了醒,血壓一直就沒下來過,若是再見了許慕嘉,誰知道會是什麼後果?
「你怎麼也這麼說?」
賀遠岑得不到理解,氣的肺都快炸了。
指著門口道:「像你說的,人家嘉嘉病著還坐輪椅過來祭奠,我怎麼好意思把人家趕走?」
宋珺緹懶得和他分辨,反正一招著許家事,他什麼原則都沒有了。
撇嘴道:「你不好意思,那我去。」
沒走兩步,卻又被賀遠岑拉了回來,「你去跟我去有什麼區別?媽糊塗了,難道你也糊塗嗎?時羨已經死了。小嚴和嘉嘉的事兒也應該提上日程了,現在不讓人家許家進門以後還怎麼見面?」
至此,宋珺緹才明白賀遠岑到底打什麼主意。
不解道:「你怎麼還不死心?人家小嚴、」
「行了!」
賀遠岑不想聽她廢話,只道:「我一早就說過這件事兒不用你管。和許家的事情,我自有打算。」
話落,他丟下宋珺緹,大步朝門口走去。
徒留宋珺緹愣在原地,目光複雜的看著他的背影。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眼前這個男人既熟悉又陌生。
結婚這麼多年,賀遠岑在她面前一直是一個溫柔體貼的丈夫,在他們的孩子賀隨面前,也是一個慈愛的父親。
從來都是小隨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他只有支持,沒有反對。
偏偏是對賀嚴,永遠一言堂。
仿佛賀嚴不是他的兒子,只是一個能為他帶來利益的機器。
恍惚間,她聽到身後有人喊了一聲媽,轉過頭時,正有一位十幾歲的少年朝她走過來。
眉目中透著幾分擔心,「媽,你和爸怎麼了?我剛才聽到你們好像在吵架。」
「沒有。」
宋珺緹替他整理了下衣襟,問:「你怎麼出來了?」
賀隨眸光黯淡了幾分,「我哥剛才暈倒了,我幫著宴星哥把他拖到房間,晏星哥就讓我出來了。」
「暈倒?」宋珺緹心口一緊,「怎麼回事兒?」
賀隨搖頭,「景明哥說,是因為我哥太久沒休息好了,傷心過度才會這樣。」
聞言,宋珺緹微嘆一聲。
小嚴這孩子從小心思就重,結了婚以後才好一點。
眼下時羨沒了,對他的打擊可想而知。
忽然,她抬了抬頭,見賀隨還愣著,連忙往回推他,「那你還能在這兒幹什麼?快去照顧你哥啊,別人再好,也比不上你是他親弟弟,走,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母子倆一同進了正廳。
同時,賀遠岑也帶了許家人進來。
一到靈堂,許慕嘉的目光便迫不及待地四處搜尋,最後,看到正中間擺放的那張黑白照片時,唇角浮現一抹不易察覺地笑。
但很快,她又將笑意斂起,做出一副傷心的模樣,「賀伯伯,我能去祭奠下羨羨姐嗎?」
「當然可以。」
賀遠岑親自推著她走到靈堂中央,「陳嫂,給許小姐拿香燭。」
一聽許這個字,原本跪坐在地上燒紙的方書瑤登時抬眸,看清了輪椅上的人時,不顧一切朝她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