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你不配祭奠她

  蘇知言腳步微頓,回眸笑笑,「以後,我爸會告訴你的。」

  說完,他便開門走了出去。

  翌日。

  傍晚的暖霞映在天邊,紅的似火。

  而金域灣內,卻是白茫茫的一片。

  靈堂設在金域灣的正廳里。

  裡面的一切都沒有假手於人,賀嚴堅持親力親為。

  莫說陳嫂,就連辜景銘和沈宴星想要幫忙,他也是不肯的。

  或簡或繁,都安排的井井有條。

  「太極端了吧,跟你說的簡直判若兩人啊。」

  看著這樣的賀嚴,沈宴星更害怕了,比聽辜景銘說賀嚴發瘋還害怕。

  戳戳辜景銘,小聲問:「賀兒這樣,不會出事吧?」

  「不會。」

  辜景銘雙唇微啟,「至少今天不會。」

  「也是。」

  沈宴星贊同地點點頭,目光落在那抹沒什麼精氣神兒的身影上,輕嘆,「好歹是小嫂子的葬禮。」

  所以他不會胡鬧。

  辜景銘環顧四周,清一色的白映入眼中,似是觸動了什麼地方,壓的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深呼吸了下,啞聲對沈宴星道:「我出去抽根煙。」

  說罷,逃一般地離開了正廳。

  時羨的事,很快傳遍了整個青州。

  得知過世的人是賀氏集團少夫人,青州商界中的人都想來上一炷香,以表哀思。

  但可笑的是,他們很多人,根本都不認識時羨。

  除了他。

  自從周老太太過世之後,季斯齊已經幾個月不曾見過時羨了。

  一心撲在工作上,為了一個案子,幾個城市來回飛,連家也很少回。

  但沒想到一回家,竟聽到了這樣的噩耗。

  第一時間,他給方書瑤打了電話,滿心盼望是假的。

  可事實就是事實,方書瑤泣不成聲地語調打破了他心中最後一絲希望。

  季斯齊掛斷電話,不顧一切地衝下樓。

  不想還未出門,便被一道威嚴沉厚地聲音喚住了。

  「不許去!」

  他腳步一滯,回眸間,雙眸紅的充血。

  樓梯上走下來一位身著深色西裝的中年男人。

  雖然兩鬢泛白,皺紋蔓延,但也蓋不住其五官的端莊。

  單看他身後跟著的季斯賢便能知曉一二了。

  父子倆就像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緩步走下來,攔在季斯齊面前,加重了語氣,又重複一遍:「不許去。」

  季斯允眉心緊蹙,「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

  季維神色淡淡,涼聲道:「咱們季家和賀家從不往來,你去他家葬禮,還是賀嚴的妻子,不合規矩。」

  「不合規矩?」

  季斯齊冷笑一聲,「我去賀家,是因為羨羨是我朋友,我理應祭奠,跟季氏沒有關係,跟你更沒有關係,有什麼不合規矩的?」

  「可是你姓季!」

  季維眉目一冷,音調不自覺地升高了些,「不說其他,單憑她是賀家人,你就不能去!」

  聽著這話,季斯齊忍不住笑出了聲。

  後退兩步,單手抄兜,居高臨下地睨著季維,雲淡風輕道:「我也可以不姓季。」

  「你!」

  「說的對!」

  一道高亢的女聲傳了過來。

  緊接著,她在門口甩掉高跟鞋,抹了下眼淚,就這麼赤腳走進來。

  不屑道:「又不是什麼高貴的東西,有什麼稀罕的。」

  說罷,她抬手拍了拍季斯允的肩膀,「孩子,羨羨的事兒,媽都知道了,你儘管去,到了那兒,替媽也上一炷香。」

  季夫人吸吸鼻子,昂著頭。

  面對季維,氣勢上絲毫不落下風,「從今天開始,斯齊就跟你們季家沒關係了,以後跟我姓張!」

  「胡鬧!」

  季維絲毫不掩飾眼底的嫌惡,「這裡頭門道兒多了去了,你一個鄉下女人懂什麼,別在這兒給我添亂!」

  「我是鄉下女人,但季維你別忘了,沒我這個上不了台面的鄉下女人,你也過不了今天這種日子!」

  「別以為你現在有產業就了不起了,你落魄的樣子我可沒一天忘記的!」

  「你!」

  季維氣地渾身發抖。

  身後季斯賢見了,連連安撫。

  隨即走到季斯齊身邊,單手拍了下他的後背,「小齊,這次,你真的不能去。」

  話落,不等季斯齊質疑,便點著頭解釋:「我知道,你和時羨有交情,若是以前,哪怕只是半個月之前,我都不會攔著你,但現在……」

  他語調微頓,輕嘆道:「你不在公司,所以不知道,賀氏集團這段時間一直莫名奇妙的攻擊我們,甚至不惜一切代價,而主導者就是時羨的丈夫,賀嚴。」

  「所以呢?」

  季斯齊滿不在乎地揚了揚眉峰,「哥,如你所說,我不在公司任職,既然這樣,也就不必承擔公司里的事情,無論你們跟誰有過節,都跟我無關。」

  「沒錯。」

  季夫人格外欣慰地看著自家小兒子,在那倆父子說話之前,插著腰開口,「斯齊,你想去做什麼就去做,有事兒媽給你撐著,別理那些沒心沒肺的人,有了點錢,連人情味兒都丟了。」

  季斯齊點點頭,也不再多糾纏,抬腳跑了出去。

  上車時,季斯賢卻追了出來,在門口攔下他,「時羨是賀嚴的妻子,就算死了,也是賀家的人。」

  季斯齊眸色一頓,聽出了他話外之音,沉吟片刻,撥開了他的手。

  「我知道,所以我才要去。」

  說起來,他對時羨的感情很奇怪。

  一張設計圖,他看到了她的才華。

  後來母親的生日宴會上,她是那樣的耀眼,一下子就吸引住了自己。

  但那種耀眼,可遠觀而不可褻玩。

  後來見了她為給外婆討回公道而拼盡全力,那份骨子裡的堅韌,讓他佩服。

  現在想想,他對時羨的感情不止是喜歡,更多的是欣賞和敬佩。

  一路上,季斯齊闖了很多紅燈。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是一場烏龍。

  所以連一滴淚都沒落。

  可當看見立在金域灣外的輓聯和花圈,眼圈嘩地一下紅了起來。

  拖著沉重的步伐進去,便看見一襲黑色連衣裙的方書瑤跪坐在靈前。

  一張張的燒著紙錢。

  而正上方,擺著一張黑白照片。

  剎那間,眼淚瞬間模糊了眼圈。

  喉頭像埋了一根極長的魚刺,哽的他說不出話來。

  緊接著,陳嫂遞過來香燭。

  他接過來,鞠了三個躬,正要插進香爐時,卻被一掌拍了下來。

  季斯齊詫異抬眸,就看見賀嚴不知什麼時候沖了過來,目光像要殺人一般緊凝著他。

  充滿了恨意。

  輕啟薄唇,咬牙切齒地吐出一個字,「滾。」

  那聲音,像是從地獄裡中傳來的一般,嘶啞空洞。

  季斯齊看了看斷裂的香燭,眉心微皺,「賀總,我是來祭奠時老師的,您這是什麼意思?」

  賀嚴幾天沒有進食,又吐了血,身體虛弱得很。

  可就算虛弱,周身的氣勢也不比季斯允低半分。

  鳳眸微眯,透著危險,「你們季家的人,不配出現在這裡,更不配祭奠羨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