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倆走了沒兩分鐘,門口便響起一陣敲門聲。
時羨示意白阿姨去開門。
一打開,看見外面站著一個農民模樣的中老年男人。
白姨打量一番,問了句:「您找誰?」
那人沒有回答他。
而是趁著白姨不注意,直接就往病房裡走。
「誒!你幹嘛?」
白姨一驚,伸手便要去拉他。
可無奈何他的速度太快,眨眼就到了時羨病床床尾。
有了許慕嘉的前車之鑑,白姨生怕又過來一個找事兒的。
匆匆跑進來,一把就抓住了男人的胳膊,使勁兒的往外拉。
「你幹什麼?你趕快給我出去?要不然我叫人了!」
邊拉邊對時羨說:「小姐,你別害怕,我不會讓別人傷害你的!」
那農民常年干體力活兒,又是個男人,不像許慕嘉是個嬌小姐,任由白姨搓圓捏扁。
況且,時羨根本就不認識這個人。
她想著,或許只是進錯病房了。
若真打起來,倒顯得尷尬。
蹙眉道:「好了,白姨,鬆手吧,別傷了人。」
雖然她這麼說,可白姨還是有些不放心。
依舊緊緊扯著。
時羨輕嘆一聲,道:「沒事的,白姨,我相信這位老人家沒有惡意。」
聞言,男人推舉白姨的大掌微微一頓。
倏然回頭。
對上時羨那雙水光瀲艷的桃花眼。
饒是並非第一次見她,也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可男人還是被那張臉驚了一驚。
太像了。
不止臉像,聲音也像
簡直一模一樣!
幾十年前,他有幸見過周家小姐一次。
就是這個聲音!
這麼多年了,一直刻在他的腦子裡。
眼眼下這麼一個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連男人都險些認為,這是周書音的投胎轉世。
見他愣著,時羨微微彎唇,輕聲問:「老人家,您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啊?」
男人回了神緒。
雙手緊緊攪和在一起,兩個拇指來回摳弄,透著些緊張。
吞咽了下口水,一張口,反而是先道歉,「對不起啊,小姑娘,我剛才看到一個醫生從這裡走出來,我還以為,這裡是醫生辦公室呢。」
果然是走錯了房間。
時羨松松一笑,「您誤會了,這裡是病房,醫生辦公室在走廊的中間。」
說著,她還把正確的路線告訴了老人,「你往前再走三個房間,那個才是醫生辦公室。」
「哦,原來是這樣啊。」
老人家面露感激,「我不識字兒,記錯了,您別介意。」
「沒關係。」
時羨搖搖頭。
可男人問完了這些,並沒有走,而是站在原地,時不時的看她一眼。
好像有話要說。
察覺出了他的異樣,時羨主動問道:「老人家,您是不是還有什麼事兒啊?」
男人有些遲疑。
欲言又止。
但想想自己此行的目的,還是咬了咬牙。
心一橫,抬眸問:「那個,我剛才看到從你這兒出來的那個醫生,好像是姓溫,對吧?」
時羨點頭。
「那他是你的主治醫生嗎?你覺得他怎麼樣?他對你好嗎?他給你治病的時候上不上心?」
他怎麼樣?
這是什麼問題?
若說剛才她是相信這位老人家的,那現在就多少起了點疑心。
忽然闖錯房間。
一來就關心她的私事兒。
還沒頭沒尾的打聽溫子安。
這太奇怪了。
見時羨眼神不太對,男人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太急功近利。
微微閃躲了下目光,趕忙替自己找了個蹩腳的理由。
「那個,是這樣,我女兒也在這兒住院,主治大夫就是剛才那個溫醫生。
但是我怕他太年輕了,醫術不行,所以想問問你,他看病看的怎麼樣?他對病人,對你有沒有做過什麼不好的事情?」
「當然沒有。」
時羨搖搖頭。
心裡的疑慮倒是隨著這幾句話消了一些。
畢竟溫子安的年齡在那兒擺著。
況且他還是個男醫生。
在婦產科里,有很多家屬都是不能接受的。
時羨理解。
特意替溫子安說了幾句好話,「老人家,你放心吧,溫醫生雖然年輕,但是,他是個很有經驗的醫生,對病人也都是一視同仁。
醫者仁心,你就放心的把女兒交到他手上,保證你的女兒和孩子都會平安的。」
「你真的就這麼信任他嗎?」
男人忽然著急起來,「他只是個醫生,他還那麼年輕,姑娘,要不你去換個醫生吧?換個有經驗的,年齡大一點的,畢竟生孩子是大事,你不能隨隨便便就定了這個醫生啊!」
他口口聲聲都在說溫子安的壞話。
似是不阻止了時羨就不罷休,好像和溫子安有什麼仇一樣。
時羨擰了眉心,「老人家,您和溫醫生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呀?」
「我跟他哪有什麼誤會,我是怕你吃虧上當啊!」
「這話怎麼說?」
「因為、」
「咔嚓——」
病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打斷了男人正要脫口而出的話。
也吸引了室內三人的目光。
溫子安原是過來告訴時羨,他已經安排好了。
沒想到一進門就看到了自家父親!
登時,他心臟像是漏了一拍。
下意識喊了聲,「爸……」
爸?
這是溫子安的父親?
時羨眸中閃過震驚。
看看溫子安,又看看那位老人家,訝道:「原來你是溫醫生的父親啊!」
想到剛才白姨還和他動了手,時羨臉頰忽然燒了起來。
連聲道歉,「不好意思啊叔叔,剛才……有點失禮了。」
溫父沒有做聲。
直勾勾的盯著溫子安。
不用問,溫子安也能猜到他是來做什麼的。
可礙於時羨在這兒,他不能當場翻臉。
只得壓了壓怒火,強擠出一抹淺笑,「羨羨,你先等一會兒,我送我爸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