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人開門,微微頷首,叫了聲:「大小姐,您回來了。」
賀蓁點點頭。
換鞋入內。
她的出現就像是個救星,賀老太太眼神微亮,也不在乎視頻的事了,忙招著手道:「蓁蓁回來啦,快快,快來坐!就坐你哥旁邊。」
隨即漠然地掃了眼許慕嘉,「許小姐,家裡椅子不夠了,你難得來家裡坐回客,不好讓你連桌都不上,這樣吧,你先回去,等改天再來好好招待你。」
許慕嘉臉色都青了。
「媽。」
賀遠岑不悅地喊了聲,什麼也還沒說,就被賀老太太瞪了一眼,「既然你叫我一聲媽,這個家就輪不到你說話!」
「你回來前不打個招呼也就算了,還帶回來一個外人,你把家當什麼了,會客室嗎?」
許慕嘉臉色更難看了,癟著嘴,委委屈屈的。
賀遠岑無奈,「媽,這也是我家啊,我回來跟誰打招呼,再說,我是回來陪您吃飯的呀。」
他微微回眸,對身後傭人道:「去,再搬一把椅子來。」
傭人應聲,很快拿了一把新的椅子來。
許慕嘉讓她擺在賀遠岑身邊。
畢竟整個賀家,也只有賀遠岑對她好些。
賀遠岑給宋珺緹夾了一筷她愛吃的菜,又拿起公筷給許慕嘉夾了一塊糖醋排骨。
「嘉嘉,別客氣,在這兒就跟在自己家一樣,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謝謝賀伯伯。」
許慕嘉道了謝,乖乖巧巧地吃著排骨。
時羨真是佩服她的厚臉皮,都這樣了,還能坐的住。
瞧許慕嘉吃的那樣香,她倒是吃不下去了。
賀老太太看了出來,眸子一轉,伸長手臂,也用公筷去夾糖醋排骨,最後放進了時羨面前的碟子裡。
和藹的過分,「羨羨,聽小嚴說你最近想吃酸甜口的東西了,所以奶奶特意讓人去買最新鮮的小排專門給你做的。」
嘴上說著話,手上動作也不停,一個接著一個,一口氣給她夾了三四塊兒。
時羨忙道:「謝謝奶奶,我夠吃了。」
「這哪兒夠呀,你懷著孩子,現在你想吃什麼,就是孩子想吃什麼,一個人吃三個人飯,得多吃點才行。」
老太太邊說邊夾,眼見著半盤都沒了才放下公筷,滿意地坐了回去,像個老小孩兒似的說:「六個小排,你吃兩個,我重孫子也一人吃兩個,可不要說奶奶偏心哦。」
時羨也笑,歪頭,「怎麼會呢,奶奶最疼我啦。」
「你這丫頭就是嘴甜。」
賀老太太笑的合不攏嘴,「好孫媳,快吃吧,這些東西給誰吃都浪費,就給你吃,才叫物盡其用!」
賀老太太對時羨寵的過分。
明里暗裡,都在針對許慕嘉。
她握緊了筷子,咬著牙,忍著心口的酸楚驟然起身。
「賀伯伯,奶奶,阿嚴哥,我先走了。」
說罷,她丟下筷子,逃似的離開了老宅餐桌。
任憑賀遠岑怎麼叫,她都沒有停下腳步。
太屈辱了。
當著這麼多人,再待下去,豈不是坐實了沒臉沒皮這幾個字!
聽著門被關上的聲音,賀淺很是出氣的哼了一聲,「總算是走了。」
賀遠岑無可奈何,只能將筷子重重砸在桌子上以示不滿,「媽,您到底要幹嘛呀?」
賀老太太沒回答他,只十分涼薄道:「你要是不吃,也可以滾。」
賀遠岑無語極了。
向後靠在凳子上,煩躁的很。
忽然,餘光瞥見默默吃飯的時羨,眼珠微微一動。
抬了抬下顎,隨意問道:「肚子裡的孩子有四個月了吧?」
不等時羨回答,賀老太太便冷哼一聲,譏諷滿滿,「你還知道關心孩子啊?」
「媽,我在問羨羨呢,您老人家怎麼總是打岔?」
話落,他再次將目光落在時羨身上。
似乎在等她的答案。
時羨可不覺得他是在關心自己。
這話白天問過一次,現在再問,也不知他又打什麼主意。
只是礙於這麼多人在場,還是給了他面子,點點頭。
「那就好。」
賀遠岑坐直了身體,夾起自己面前那盤熊掌豆腐,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放在了時羨盤子裡。
開口時,語氣緩和不少,「這兩天有時間的話,去醫院做個羊水穿刺吧,正好我在私立醫院有熟人,辦事也方便。」
時羨還沉浸在賀遠岑給自己夾菜的震驚中,一時沒聽清他說的話。
還是做醫生的賀蓁先反應過來,「羊水穿刺?」
她擰眉,「為什麼要做這個?」
「為了大家安心。」
賀遠岑眼神不離時羨,「時羨,你說是吧?」
安心?
安什麼心?
時羨沒聽明白,問了句,「這是查什麼的?」
賀遠岑笑,「查DNA,做親子鑑定。」
賀遠岑雲淡風輕地說:「你放心,我已經問過了,四個月的孩子可以查,到時候你只要配合一下,讓孩子的DNA和小嚴的做個對比,一切都清清楚楚了。」
這幾句話就像一顆重磅炸蛋。
將一群人的目光都寄居在她身上。
時羨的臉色又青又白,唇瓣忍不住地顫抖。
就連宋珺緹都聽不下去了,伸手拽住賀遠岑,「你是不是喝醉了?」
賀老太太更是噌的一下站起來,顫抖著瞪他,「你胡說什麼!羨羨是小嚴的老婆,她肚子裡的孩子不是小嚴的還能是誰的?」
如果這個兒子只是回來吃飯,她這個當媽的沒什麼好說的。
可許慕嘉是他帶來的,又明里暗裡地給羨羨說難聽的話,這是回來吃飯嗎?
分明是找茬兒!
「媽,沒有證據,我不會亂說。」
賀遠岑目光不離時羨,「紙是包不住火的,你要是問心無愧,就跟我去做檢查,別以為小嚴現在相信你就、」
「任何時候我都相信她。」
賀嚴眸色陰沉,冷聲打斷了他的話,從桌底將時羨的手緊緊握在自己手裡,似乎想要撫平她的顫抖與委屈。
「你說是回來陪奶奶吃飯,所以我忍著你,但如果你過來是為了羞辱我們夫妻……」
他話頭微頓,不著痕跡地瞥了眼宋珺緹,「那就別怪我讓你下不來台,你做過的事,你自己心裡清楚。」
「賀嚴,你是我的兒子,再不想承認也流著我一半的血脈,本來就不是什麼重情人,何必裝出一副情深幾許的模樣?」
賀遠岑冷笑一聲,放下筷子,目光如炬,「你如果相信她,為什麼讓辜景銘去調查溫子安的家庭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