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寧!」
溫父大吃一驚。
立刻放下手裡的東西衝過來,將輪椅向後拉出幾米遠。
「小寧,你怎麼能突然打孩子啊!」
他無奈嘆氣,轉身去扶溫子安。
「子安,讓爸看看,疼不疼?」
溫子安搖頭,可渾身卻止不住的輕顫。
臉頰火辣辣的,痛感順著臉頰蔓延到下顎。
唇瓣不自覺的褪去了所有血色。
溫父看在眼裡,疼在心裡,一張臉皺皺巴巴的。
「子安吶,你別怪你媽,她也不是故意的。有時候腦子不清楚,就總是會這樣,可是不管怎麼說,她到底是你媽,你要多想想她對你好的時候。」
好的時候嗎?
溫子安苦笑。
隨著溫父來到廚房,拿了土豆來削皮。
過了好一會兒,也不知是對自己說,還是對溫父說,「我媽會好的,再給我一點時間,醫生說了,只要解開我媽的心結,她就好了。」
「你媽就算是一輩子都這麼瘋瘋癲癲下去,我也照顧她,她是我媳婦兒,我認了,但是子安……」
溫父抬起頭,目光別有深意,「你可千萬不要因為你媽,去為難自己,更不要為難別人,她的病不怪你,也不怪其他人,所以不需要任何人替她承擔,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溫子安沒說話,迎上那雙蒼老卻明亮的黑色瞳仁。
良久,他才低下頭,囔囔了句,「爸,先做飯吧。」
說著,他繼續削著手裡的土豆。
似有若無的,他聽見溫父嘆了一聲。
隨即放下菜刀,繞過櫥櫃,到客廳把包袱背了起來。
溫子安蹙了蹙眉,「爸,你、」
「我來看過你了,你媽也看過了,就當咱們一家人團圓過了,你工作忙,我們就不給你添麻煩了。」
說罷,他走到輪椅後面,握上手柄。
溫子安丟下削皮刀,急匆匆趕到門口攔著,「爸,菜都買好了,吃頓飯再走吧。」
「不了。」
溫父耷拉著眼皮,「我和你媽都是鄉下人,吃不慣城裡的飯,就像理解不了城裡的事一樣……你也會做飯,就留著吧,想吃的時候自己做,不想吃,就算了。」
隨後不再多言,推著輪椅便往外走。
溫子安一直追到小區門口。
可溫父卻走的決絕。
大有再也不來的意味。
就連溫子安想開車送他們到車站,也被拒絕了。
回到家,看見廚房擺著的一片殘局,溫子安心裡那股酸痛的味道便越泛濫。
抬手碰了碰微微紅腫的臉頰,眸光越發狠厲。
都怪那個女人。
如果不是她,母親就不會變成這樣。
他的中秋節,也會是闔家團圓,幸福歡笑。
既然自己一地雞毛,那個女人的後代,又憑什麼平安喜樂?
他一定不會輕易放過那家人!
——
賀老太爺的葬禮持續了三天。
下葬之後,喪事也算是徹底辦完了。
賀家所有人都回到了老宅。
時羨洗漱過後,見賀嚴正坐在小沙發上拿平板收郵件。
她捏了捏半乾的頭髮,走過去,凝聲開了口,「阿嚴,有件事,我、」
話還未出口,便聽見有人敲門。
兩人互視一眼,賀嚴先一步到門口。
打開門,竟是林媽。
「小嚴,羨羨在嗎?老太太想見她。」
說著,她朝裡面探了探頭。
與此同時,時羨已經走了過來。
賀嚴很自然的攬過她的肩膀,問:「奶奶找羨羨有什麼事嗎?」
「我也不知道。」
林媽看著時羨笑,「不過,老太太最喜歡的就是羨羨這個孫媳婦了,或許想跟她說說話。」
「好,那我現在就去。」
時羨點頭,「林媽,你快去休息吧。」
出門時,手卻被賀嚴拉了一下,轉眸間,對上那雙不太放心的眸子,「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
時羨抽出來自己的手,「早點休息,不用等我。」
「那好吧……」
賀嚴依依不捨的看著她的背影。
直到消失不見,才返回臥室,闔上門。
林媽送時羨去老太太房間時,正巧被去樓下喝水的宋珺緹撞見了。
只是沒在意,端著杯子回了臥房。
一進去,就看見賀遠岑目光緊緊盯著手機屏幕,一臉不悅的靠在床頭。
「看什麼呢?怎麼還看出氣來了?」
「沒什麼。」
待她湊過來時,賀遠岑迅速收了手機,「媽怎麼樣?睡了嗎?」
「沒有吧。」
宋珺緹並未對他手機內容刨根問底,而是繞到自己那側掀開被子。
「我剛還看見林媽把羨羨叫過去了,估摸著這會兒祖孫倆正談心呢。」
「跟時羨談?」
賀遠岑蹙眉,「不是說好今晚是淺淺陪著嗎?」
回來的時候就商量好了,家裡這些女眷,每天輪流陪老太太,等老太太從失去老伴兒的痛苦中緩過來再說。
今兒是第一天,是賀淺先去。
眼下倒被時羨搶了風頭。
賀遠岑冷哼,「每天就會討好老太太,也不知道到底打什麼鬼主意。」
宋珺緹無語至極。
「你別老把人想那麼壞,人家羨羨不過是孝敬老人,能有什麼壞主意?」
「那可說不好。」
賀遠岑捏緊了手機兩側,「你們看她孝順,指不定背地裡又多不檢點,多少壞心眼兒。」
「不可理喻。」
宋珺緹白了她一眼,背對著他躺下去,閉了眼。
見她睡著,賀遠岑重新打開手機。
調暗了亮度,盯著屏幕看了很長時間。
一周後。
羅總給時羨打了電話,委婉的問她大概什麼時候能來上班。
想著自己家裡大事小情不斷,一而再再而三的影響工作,
時羨心裡也過不去,便說隨時都可以。
幸好賀淺已經高考完了,可以整天在家,否則留奶奶一個人,她也不放心。
一段時間沒來,時羨的工作積攢了不少。
雖然大家照顧她是個孕婦,願意主動幫她分擔,時羨也不願過於麻煩他們。
不料才上班第一天,就接到了一通不速之客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