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第103章心衣

  第一百零三章

  春杏跪坐窗下的床榻上,她將窗戶推開朝外望去,努力尋找月亮的影子,可惜今晚的雲朵厚,遮了星與月的蹤跡,她什都看不見。閱讀

  窗戶開著,院子裡的兩個小丫鬟的說話聲不傳進她耳中。兩個丫鬟正談著今天傍晚的那場大火。

  她原先只是府里普通的丫鬟,後來被提成了通房丫鬟成了半個主子,也有把自的當成主子,她麵團子似的『性』格使然,有立什規矩管制身邊的兩個丫鬟。

  「誰能到,這事兒會是方姨娘做的呢!」一個說。

  另一個不認同:「的假的?瞎猜的吧?表姑娘平日裡多清雅高潔的一個人,怎會做這黑心腸的事情?我不信。」

  「這有什好不信的。你,如果不是她,世子妃幹嘛將人抬著送到王爺眼前?聽說人現還綁王爺的前廳里哩。」

  兩個丫頭低頭交耳又說了好一會兒,一個信,一個不信。信的那個拼命找理由說服不信的那一個。

  春杏有一搭一搭地聽著,並不怎放心上。

  不多,春杏忽然聽到她兩個的談話中提到瞭望江。春杏驚訝地望過去,仔細聽了聽,趕忙又聲詢問:「你剛剛說的是世子爺身邊的小廝望江?這事情與他有什關係?」

  她儘量用尋常的語氣,以來隱藏心中的七上八下。

  兩個小丫鬟坐檯階上,也起身,頭望向春杏。

  「具體怎事也不清楚,就聽見管事吆五喝六地四處找望江,說他犯了事。」小丫鬟呶呶嘴,「今天最大的事兒就是那場火唄,興許有關係。也是我猜的。」

  另一個小丫鬟亮著眼睛詢問:「姨娘,需要去打聽打聽消息嗎?」

  「不、不用……」春杏搖搖頭。她轉過身,換了坐姿,軟綿綿地倚靠著窗下冷硬的牆壁抱膝而坐。冬夜的涼風從窗戶灌進來,從她的後頸吹進她的衣服里,一陣森然的寒意。

  她的右眼皮一直跳個不停,心裡一直隱隱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她總是反反覆覆起前天望江來找她的場景。他千方百計尋了藉口,親自拿了過年置辦的東西過來。他望著她,如往昔一遠遠地望著她,言行盡合規矩。

  只是他臨走前,悄聲說:「不要怪我。」

  這句話,春杏來去也不明白。她當就問他這話是什意思,可很快有人經過,不方便開口,她便有再開口。

  不知道是府里還是府外忽然有人燃放爆竹,忽然的炸響,讓春杏打了個哆嗦。她不由抱緊了自。

  又要過年了。

  她與望江,自小就認識。

  她小的候,十二國戰事不斷,百姓苦不堪言,遍地都是窮苦人家。來晉南王府之前,她連吃飽是什滋味都不知道。家裡挨不住,她六歲的過年前夕,將她賣了。母親抱著她哭,自責自養不活女兒,又叮囑她大戶人家要規矩聽話,總能混口飯吃。

  那也是個冬天,她穿著草鞋,和同村的孩子一起上了牙子的車。馬車越走越遠,她望著爹娘哭成了淚人,鄰居家的大哥哥給她擦眼淚,勸她不要哭。

  那個鄰居家的大哥哥,就是望江。那個候他還不叫這個字。

  「別哭了,咱長大了還能村子!」

  春杏淚眼婆娑哭了一路,被淚水弄花的視線里,村落徹底消失視線里。

  她的村子有一個很好聽的字,叫月亮灣。

  她與望江先去了另外一戶人家做事,那是個商戶,主子不過心善,總是苛待,挨餓是小事,打罵是尋常。每一次,望江哥哥都拼盡全力地護著她。

  那些餓著肚子躲起來哭的夜裡,望江總能變戲法似的拿吃的給她。她人呆嘴笨,遠有望江那容易討主子歡喜。

  好他這戶人家待了不到兩年,又被賣進了晉南王府。晉南王府規矩森嚴,他小候也少挨罰,好再也不會餓肚子。他慢慢懂了規矩,自然不再挨罰,日子越來越好。

  每一年過年的候,他總偷偷跑到一起。將早已準備好的禮物送給對方。都不是值錢的玩意兒,可都是他挖空心思準備的心意。

  她常與望江說家。

  每一次,望江都會安慰她,都會如小候那次說的一——咱長大了就能去了。

  他慢慢長大,又一年的新歲臨近,兩個人偷跑到山坡上,望著夜幕里的月亮。春杏將眼睛完成月亮的形狀,說:「過了明天我就十五了,算不算長大了?」

  本就是春杏隨口的玩笑話。身為奴籍,她知道自不去了,永遠都不去了。

  「能。」

  春杏詫異地望過來。

  「過了年,我去找世子求個恩典。」望江微笑著,深深凝望著她。

  春杏怔怔望著他,忽然就懂了他有說完的話是什。

  寧靜晦暗的夜『色』里,望江握住她的手。他說兩個人成了親,他會院外置辦宅院,然後選一個春暖花開的日子一起月亮灣。他還說,要月亮灣她最喜歡的那處鏡湖旁親手建一個小房子……

  春杏抱膝的手逐漸收緊,淚眼彷徨地落下來。

  那天晚上她與望江分別,滿懷對未來的柔情憧憬往走。然後,她遇到了歸家的世子爺。

  世子爺白日與友人外玩樂,飲了不少酒。

  她聽管事姐姐的話,去煮了醒酒茶給世子爺送去。醒酒茶放世子爺的桌旁,她的手腕卻被世子爺握住。

  天旋地轉,有為未來的憧憬都成了虛無的夢。

  冷了。

  春杏擦去臉上的淚,轉身將窗戶關上。

  下次見瞭望江,她一定要問問他上次那話是什意思。

  要不算了吧?

  她已經成了世子爺的暖榻人,何必再和他牽扯。她應該繼續狠心下去,一如之前對他的那。他也應該忘了她,尋一個互喜歡的好姑娘。

  ·

  尤玉璣走過去拿自的心衣,可司闕舉高了手,她便夠不著。

  尤玉璣才不如他的願,做些踮著腳角與他搶衣裳的舉動。她索『性』收了手,含笑望著他,說:「那好,給姐姐穿上。」

  明明的一如既往的溫柔語氣,可柔情的表面下又悄悄藏著另一種命令的口吻。

  司闕皺了下眉,垂眸瞥著她。

  尤玉璣眼尾輕挑,噙著一抹淺笑,揚聲問:「怎,不願意?」

  如此,司闕確定剛剛不是錯覺,那的確是命令的語氣。

  他放下手,一邊盯著尤玉璣的眼眸,一邊將手中握著的心衣貼到唇鼻前輕嗅。簡單的舉動,卻帶著過分曖昧的意味,讓尤玉璣也不由目光略略躲閃。

  司闕將心衣繞過尤玉璣的身後。

  明明是緊貼胸前的部分,被他貼了尤玉璣的脊背。原本繫於後身的上下兩條系帶,便到了前面。

  他饒有趣味地捏著上面的系帶,長指翻轉間,繫於尤玉璣的鎖骨下,指背不蹭到一片柔軟。系過的綢帶沿著溝壑垂下去。

  他的目光再隨著自修長的手指下移,捻起她腰身兩側的系帶,長指將系帶理順,將心衣下面的系帶繫於她的前腹。

  尤玉璣驚愕地看著他的舉動,無奈地嘆氣一聲,道:「不要胡鬧了。」

  司闕收了手,欣賞著自的傑作,慢悠悠地說:「我幫姐姐穿衣,有胡鬧。」

  簡直不可理喻。

  尤玉璣伸手去解系帶,要將心衣脫下來重新穿好。可她的手腕卻被司闕拍開。

  他捏住尤玉璣腰側的布料用力扯拽,將貼尤玉璣後背的心衣一點一點拽過來,衣料緊緊貼著尤玉璣的身體擦過,終於被他拽正。司闕又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下下擺。

  尤玉璣瞧著司闕眼中『露』滿意的笑容,她也不由被他這小孩子心『性』的舉動逗笑了。

  不過她很快收了笑,若有思地望著他。

  司闕很快注意到了尤玉璣的神『色』,抬起眼睫望向她。尤玉璣淺淺一笑,給了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目光,轉身去穿餘下的衣服,很快穿好了衣服。

  司闕立原地,皺了皺眉,還琢磨尤玉璣剛剛那個意味深長的目光是什意思。

  尤玉璣剛要推門去,手指抵門上,又停下動作,她頭望向司闕,詢問:「對了,你確定方清怡酒里加的東西是燥怒散吧?」

  司闕不悅地抬了抬眉,望向尤玉璣。

  開什玩笑,這是質疑他辨毒的能力?

  他就這點本事了,也要被質疑?

  尤玉璣換了個問題:「你給方清怡用了什『藥』,她才渾身無力那個模?」

  「不是我乾的。」司闕無辜地說。

  尤玉璣一言難盡地看著他,自是不信他這話。

  「停雲乾的。要不然扛不動啊。」司闕不大高興,「現『藥』效已經過了。什都查不來。」

  尤玉璣眼前浮現停雲的模。

  「燥怒散是從毒樓買的。」司闕又隨口說。

  尤玉璣驚訝地望向他,質問:「你早就知道她心懷不軌?」

  「注意。」

  司闕這答話,屬讓人一聽不懂。

  尤玉璣大致弄明白就行,也不刨根問底。她緩緩上下打量了他一遍,換上另一種讓人入非非的嫵柔語調:「把衣服穿上吧。」

  她嘴角輕揚,勾一抹緋麗的笑,目光他身上頗有深意地再停留了一瞬,然後轉身推門去。

  司闕順著她的目光低頭,瞥了一眼。

  ·

  尤玉璣走淨室,看見枕絮低著頭站門口,懷裡抱著她的白狐裘斗篷。尤玉璣抿了抿唇,起剛剛失態訓斥她的事情。

  「走吧。」她朝枕絮走過去,主動拿過枕絮臂彎里的斗篷。

  她穿上斗篷,一邊繫著領口的銀扣,一邊斟酌了言辭:「剛剛不是故意凶你,只是……」

  「我知道!」枕絮十分難得地打斷了尤玉璣的話。

  尤玉璣驚訝地看向她,撞見一雙明亮的眸子燦燦有光。

  枕絮認點頭,一臉認地說:「夫人不用解釋,枕絮都懂!」

  懂、懂什?

  尤玉璣緩慢地眨了下眼睛,才再開口,綿長地「嗯」了一聲。她再去打量枕絮的神『色』,見這姑娘翹著嘴角笑,好似得知了一個大秘密似的。

  「夫人,枕絮以後做事會加小心的!」枕絮頭腦地說了這一句。

  尤玉璣頓有些哭笑不得。

  身邊這幾個人都瞧了她與司闕的關係不正常,只是她都不知道她與司闕可並非磨鏡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