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就聽見軍靴清晰的腳步聲，大步往外走去。
隨後李副官說道：「表小姐，請吧，送了您過去，我這邊跟著少帥還有事。」
柳菡珠被噎得半天都沒吭聲，連哭泣都忘了。
片刻之後，才好不容易恢復了溫柔有禮的狀態，應道：「不麻煩李副官了，您忙吧，我自己過去就好。」
李副官也沒跟她客氣，就直接去追陸少帥去了。
留著柳菡珠在原地好半天都沒動，氣得秒變了態度，破口大罵。
「什麼了不起的，真當我不知道她底細麼！上次那古董，多半也是她自己埋在那兒的！她跟那房主認識，我上次看得真真的，就是那男的，那個房主，趕個馬車過來接她，誰知道接到什麼地方鬼混去了！」
緊接著又聽見香桃跟著她一起罵。
「就是，一個鄉巴佬，怎麼可能嗩吶吹得那麼好，心眼那麼多！上次咱們不是碰到那個什麼青龍幫的人了麼，她根本就是堂子裡跑出去的姑娘，也敢勾搭少帥！」
柳菡珠越發咬牙切齒的。
「她定是在鄉下受不了窮日子，所以跑到城裡偷偷待了幾年，在那娼妓館裡頭討生活，還裝模作樣的嫁到少帥府來假冒黃花大閨女！」
她氣得直發狠：「這種不乾不淨的女人，也配在表哥眼前爭寵！看我不找個機會，讓表哥好好收拾她！最好是一槍崩了她，我看她還囂張個什麼勁！」
我和丁香在隔壁一字不落的都聽到了。
丁香氣得腮幫子鼓鼓的，就要往隔壁院子沖。
「你幹什麼去！」
我一把拉住她。
「她們居然這麼誣衊夫人！什麼堂子，什麼娼妓館，她自己才是一身髒，連那米店掌柜那樣的人都勾搭！這麼不要臉，還跑到少帥面前去哭，少帥就只是這麼不痛不癢地說她幾句，陸家到底欠了她什麼啊！」
陸家欠她什麼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欠她的，凌慧貞也不欠她的！
原本我想著，我同她井水不犯河水，她要是不給我找事，她的把柄我即使捏在手上，也不會拿出來威脅她什麼。
但她既然要坑我，可就怪不得我了。
我湊在丁香耳邊悄悄叮囑了幾句。
丁香震驚得眼睛都睜大了。
「夫人，這樣真能行嗎？」
「有什麼不行的！」
我就是要叫柳菡珠自食其果，讓她想對我做的事情，全部回饋到她自己身上去！
隔壁的柳菡珠還沒走，估計她也根本不想去什麼祠堂里跟菩薩說話。
她還在院子裡忿忿地扯著樹枝跺腳。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表哥他以前不是這樣子的！這個賤人，真是個狐狸精，也不知道到底給表哥餵了什麼迷魂湯！」
丁香沖我眨了眨眼，然後故意大聲說道：「夫人，您快著點，便是夜裡累著了，也得趕緊起來，不然耽誤了給老太太問安，回頭少帥該懷疑您了！」
她一出聲，隔壁的柳菡珠那對主僕，瞬間安靜下來，像是在豎著耳朵聽我們這邊的動靜。
我故意裝出懶洋洋的語調。
「哎呀，可不是，昨晚那人大半夜的都不讓人睡覺……還說明兒也叫等著他呢，哪有空！」
隔壁那邊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來了，我就不必刻意大著嗓門說話了，甚至還把聲音壓低了幾分，特意叫她們聽得半清不清，才跟真的一樣。
我沖丁香使了個眼色，丁香說道：「那位爺約您下午去花煙間吃茶點，房間都訂好了，橫豎便在那裡頭，就把錢給賺了也不是不行……」
我故作沉吟，躊躇道：「下午倒是好時候，我聽說人家西洋那邊，都吃什麼下午茶，那便約他吃個下午茶也成，就說下午三點鐘，讓他在老地方，天字三號房間等我。」
丁香一邊拿眼瞟著隔壁，一邊裝作很興奮的樣子，「知道了，我一會就去告訴他！哎呀夫人，咱們還是快些去老太太那兒問安吧，真要遲了！」
我倆從院子裡出來，匆匆忙忙往老太太那邊趕去，走了沒多遠，就聽見柳菡珠那邊主僕兩個也從陸楚寒的院子裡溜出去了。
她們兩個倒是沒跟著一道來老太太這邊問安，估計是趕緊出去安排她們的陰謀去了。
因為去得遲了些，老太太連早飯都已經用完了，跟我坐著簡單說了幾句閒話，也就打發我回來了。
等我回來時，特意往陸楚寒住的院裡瞧了一眼。
柳菡珠早已經走了，院門沒鎖。
我注意到，在門口的顯眼處，落了一支銀簪子。
柳菡珠是個寡婦身份，素日裡都往頭上插個三四支銀簪子。
好傢夥，應該是故意落下的，這樣她過來尋簪子，陸楚寒還得去給她送，就算是他不親自去，人家也得特意過來感謝，一來二去又有理由來一趟！
真是困了有人送枕頭，這支簪子，來得正好。
我俯身把簪子給撿了起來，用一塊素帕子包好。
丁香有些嫌棄，小聲嘀咕道：「夫人撿她的東西做什麼……」
我把東西遞給她。
「你去悄悄的找那個米店的掌柜，悄悄的別叫他家裡人看見。把這簪子交給他，以簪子為信物，就說是柳菡珠約他去花煙間幽會，叫他務必要去。」
丁香不愧是常年看話本子的小丫頭，馬上會意，眼睛一亮。
「我懂了！我這就去！我給他好好暗示暗示，叫他把那肚兜也帶上，到時候這齣戲，肯定會很精彩！」
果然，一碰上這種事，她反應就奇快。
我點點頭。
丁香一溜煙的就跑了。
中午我吃了丁香從外頭給我買回來的烤鴨和荷葉粥，美美地睡了個午覺，特意換了件乾淨的海棠色衣裳，抹了一點兒胭脂，往外走去。
才剛走出院門，就聽見隔壁的院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陸楚寒滿臉陰沉地站在那兒，手放在匣子上，氣壓低得嚇人，就好像一枚巨大的定時炸彈站在那兒，隨時都會發生爆炸。
「你要出門？」
我裝作有幾分意外，點點頭，隨即又趕緊搖頭。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