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瘦小夥計愣了一下,倒也沒敢撒謊。
「給、給了,但我們金老闆後悔了!本來東西就是不想賣的!」
「拿刀逼著你們賣了?」
「沒、沒有。」
兩個問題把他們都給問住了,瘦小夥計結結巴巴的,隨後指著我的鼻子:「可她原是娼妓館裡的下賤娼婦,她出來就不干好事!」
孟如意拉了一下我的袖子,湊在我耳邊小聲道:「店裡上上下下就數這個夥計最壞,一頭慫恿我偷店裡的古董跑路,一頭又去挑撥離間讓老金動手揍我,還試圖誣衊我跟別人不清不白,還好被我識破了!」
陸楚寒幽藍的眸子縮了一下,眼神驟冷,周身的氣壓瞬間變得很低,一瞬間堂屋裡所有的人,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你說她是什麼?」
隨後就看見丁香從陸楚寒身後跑出來,跑到我身邊,扶住了我的胳膊!
眾人一時都懵了。
金治財面如土色,立馬沖身邊的夥計呵斥道:「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了!」
那夥計還真不是一般的蠢,他居然還指著丁香:「還有這個丫鬟,她們主僕兩個一唱一合,乾的都是坑蒙拐騙的勾當,滿肚子壞水……」
「嘭!」
那夥計話都沒說完,口裡中彈,把門牙都打豁了,一大口鮮血瞬間從嘴裡湧出來,往後倒去。
他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恐怕至死都沒弄明白到底自己是怎麼死的。
鮮血迅速湧出,在地面上蜿蜒成了一條殷紅的小河,血腥味撲鼻。
陸楚寒回頭朝背後的李副官使了個眼色,李副官立即說道:「財記古玩的夥計,欺凌旁人,衝撞長官,以下犯上,欲行不軌,已被陸少帥就地正法!」
說完,直接把人給拖了出去,像拖著一條破麻袋似的,在地上留下了長長的一道血印。
金治財嚇得腿抖了兩抖,,然後「撲嗵」一聲跪了下來。
「對……對不起,陸少帥,小的有眼無珠,不知道是您的朋友……」
陸楚寒看都沒看他一眼,他的目光越過他,落在了我身上。
我只得抬頭,尷尬相對。
「少帥,你怎麼來了?」
陸楚寒瞥了我一眼。
「日行一善。」
我瞥了一眼地上的屍體,心想原來您老人的家管這叫日行一善啊?
「怎麼回事?」
沒人回答。
我等了片刻,才意識到他是在問我。
既然給了我這個機會,我要再不好好利用一下,未免太矯情。
我於是說到:「我前日裡尋著一件琺瑯彩的茶壺,本想著在金老闆這裡寄賣一下,但是放了幾日,金老闆說東西還沒賣出去,我想把東西拿回來……」
我話還沒說完,金治財已經從地上爬起來,急急忙忙地從架子上尋著了我的茶壺,抖著手,還給我找了塊厚棉布好生包起來,又尋了個盒子給裝著,雙手恭恭敬敬地捧給了我。
「這……東西在這呢,您好生拿著,好生拿著。」
我把東西拿在手上,正要找藉口儘快開溜,回頭正看到孟如意的一雙眼睛,在悄悄地打量陸楚寒。
他身後李副官覺察到,一個眼刀丟過去,孟如意連忙收回目光,但等他眼神一移開,孟如意又開始偷偷打量他。
這從天而降的八卦話題,孟如意當真是一絲一毫都不想放過。
她大著膽子,衝著陸楚寒說到:「陸少帥,您這番來得及時,救了夫人的朋友,尊夫人肯定會打心眼裡感激您的!」
陸楚寒眉頭微擰,看了一眼孟如意,又看了我一眼我,似乎沒明白「救了夫人的朋友」到底指什麼。
孟如意不知道是不是覺得她這話沒有惹怒陸楚寒,於是膽子更大了。
「這麼短的時間,陸少帥您說來就來了,可見對尊夫人有多上心,當她的朋友就是您的朋友,尊夫人肯定會記著您的好!」
可惜我現在手上頭沒有膠水什麼的,不然我肯定會設法把孟如意這個顯眼包的嘴給封一封。
我悄悄地拉了一下她的手。
「你少說兩句……」
孟如意現在渾身上下都閃爍著八卦之光。
她根本不聽我的。
她壓低了聲音,滿眼都是興奮,好像完全把剛才被金治財扇耳光的事給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拉我幹什麼,這正是打探第一手八卦的絕好機會!你一會看他反應就完全能推測出來他們兩口子的真實關係,是不是像外頭傳的那樣!」
我:「……」
陸楚寒斜睨了我一眼,不徐不疾地開口:「是嗎,她會記著我的好?」
孟如意依然沉浸在熱乎新鮮的第一手八卦中,還沒反應過來,她直接搶答。
「當然了,人非草木,您為她做的事,她一定會心懷感激,與您感情更為親厚的!」
陸楚寒點點頭,隨後再一次看向了我。
我忽然有點緊張。
「她說得對嗎,夫人?」
我心裡暗道「完了」,定定地站在那兒。
孟如意如遭雷擊,愣愣地轉過臉來看著我。
從頭看到腳,又從腳看到頭,呆呆地問:「夫人?陸少帥的夫人?就是你?」
我尷尬地握了一下孟如意的手,「是我,不過之前……我……我實在是沒找到合適的機會跟你說……」
我還想跟她說具體細節回頭再跟她詳細解釋,可話還沒出口,就見孟如意兩眼一翻,整個人往後仰去。
暈倒了!
當著陸楚寒的面,我也無法帶走孟如意,怕她從我和孟如意的交情上查出書寓的舊事來。
我只得先把她交給金治財。
我扶著孟如意,往金治財身邊挪了兩步,想叫他過來把她扶進去,哪知道金治財渾身抖得跟篩糠似的,直往後躲,就好像我是什麼吃人的怪物一樣。
「你……你別過來……我求你……」
他背後已經是牆壁了,無處可退,在後背撞到牆以後,他猛然面色一變。
隨後就見他褲襠處很快就濕了一大片,水跡滴滴答答地流了一地。
瞬間屋裡的血腥味都被一股濃烈的尿騷味取代。
尿了???
我只得扶著孟如意先靠在軟榻里躺著,把她先交給店裡的夥計。
陸楚寒嫌棄地繞過了金治財,朝我伸出手,淡淡道:「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