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等恭迎吳王!」
邯鄲城中,地上跪了一片人,皆向吳廣下拜行禮。
這些都是城中的大族家長、豪傑、三老等人物,代表了邯鄲本地最有勢力的那波人。
在他們的不遠處,還有許多黔首庶民也跟著歡呼叩首。
漳水畔的大戰勝利,白日在城外宣揚的那些話語,讓邯鄲城向吳廣打開了大門。
但他是否能在這裡站穩腳跟,就得看接下來的表現了。
吳廣翻身下馬,帶著親切的笑容走到眾人面前。
他伸手將領頭的白髮錦衣老者扶起,溫聲道:「諸君無需多禮,我率兵北上正是為伐滅暴秦,解救河北而來。今諸位舉旗響應,此乃順天時而行大義也。日後我在此處,諸君亦要多多助力才是。」
見吳廣笑容親切,話語溫和,並沒有勝利者的張揚和自傲,這些邯鄲人懸起的心先落了一半。
緊接著又聽吳廣說需要他們助力,其話語背後的含義便是有用他們之意,眾人皆臉色欣喜,自然上道。
「吾等願隨吳王共誅暴秦!」
「請吳王入主邯鄲,吾等願追隨左右,效勞鞍前!」
一片歡聲響起,吳廣這番招撫舉動,已將邯鄲人心收入囊中,只要他不在這裡亂行暴政,後續在邯鄲立足已是沒有問題。
讓阿牛、張耳等人與這些邯鄲豪傑、大族家長接觸,
吳廣則往郡府行去。
「吳王,張賓是服的酒自殺。」
舒欣在郡府向他稟報。
在入城第一時間,吳廣這位大舅哥就帶人直奔郡府,前來收羅典籍圖錄,順帶查驗郡守的屍體。
吳廣入城時就知道了郡守張賓已死的消息,只是當聽舒欣說對方是服酒自殺,還是感覺有些無語。
「不知該說是壯烈呢,還是該說膽小?」
吳廣搖搖頭,對方既然死了,他也不再多想,轉而詢問其他事項。
舒欣神色興奮道:「張賓自盡突然,郡府中的典籍圖錄並未有損。吳王,邯鄲之人口地理,盡為吾等所知矣!」
「如此甚好,接下來我便遣將攻略邯鄲郡諸城,將此大郡握於手中。」
吳廣目光炯炯。
邯鄲既下,他將以此郡為基,橫掃整個河北。
又與舒欣談了一會兒,吳廣便走出屋外,要去處理其他事務。
突然,他心有所動,抬頭看向夜空。
一輪彎月懸掛,朦朧晦暗。
在其周圍,卻有無數星辰閃耀。
思慮有所發散,吳廣輕輕嘆息。
「元年將盡,不知這天下又將變成何種模樣?」
泗水郡沛縣。
劉季望著遠處緊閉的城門,破口大罵:「反覆之徒,竟敢戲弄乃公,乃公必不與你干休!」
旁側,蕭何、曹參面露尷尬。
兩人建議沛令召劉季歸來,一起舉旗造反,哪知事到一半,沛令便後悔了,
不僅關城自守,還想誅殺蕭何與曹參。
幸虧二人跑得快,要是慢上一步,怕是人頭都已掛在城牆上了。
蕭何略一猶豫,說道:「沛令雖反覆,但沛中父老子弟皆是心向吾等的,不如阿季寫帛書射入城中,以引城中子弟響應。」
「好,此事我馬上就做!」
劉季在外逃亡數年,接到消息興沖沖歸來,結果一回來就吃了個閉門囊,心頭哪能舒服,自是恨不得早入城中,把那沛令好好收拾一頓。
他聽蕭何建言,寫下帛書一封,讓曹參射進城裡。
到了第二日,沛縣城中大亂,父老子弟群起攻入縣寺。
沛令當場被斬,沛人打開城門,放劉季入城。
劉季帶著身後上百人大搖大擺走入城中。
等他見到縣中子弟獻上來的沛令首級,當場笑起來。
「你這老叟,要是不騙乃公,哪能落到這個下場。」
「背信之徒,呸!」
說著,劉季一口唾沫吐到沛令臉上,大笑著離去。
數日之後,沛縣赤旗飛揚。
沛公劉季,自此而起。
會稽郡,吳縣。
「今天下反秦洶洶,我雖是秦廷任命的郡守,但也早對皇帝不滿,如今準備起兵舉義,想任命項公與桓楚為將。項公說你知道桓楚去向,不知可願為我招來啊?」
會稽郡守殷通坐於上位,打量著屋中的年輕人。
這項羽長得高大威猛,看上去頗有勇力,如果能為自己效力,日後少不得是一員大將。
就在殷通遐想連篇時,項羽並未回答他關於桓楚的問題,反而望向另一側的項梁。
項梁微微一笑,對侄兒點頭道:「可行矣。」
「可行矣?」
殷通一臉茫然,問道:「項公所言可行,是何意——.啊——」
話到一半,便轉為悽厲慘叫。
項羽跨步衝到殷通身前,手中長劍已刺穿對方胸膛。
拔劍,橫斬。
巨力之下,鮮血飛濺。
轉眼間,剛剛還滿是豪情壯志,欲要干一番反秦大事的會稽郡守已身首異處「反秦,該由我項氏來做。」
項羽冷冷開口,手中劍刃不斷滴血。
「郡守!」
門口的親兵侍從聽到慘呼聲,慌忙進來,然後便被眼前一幕嚇得魂飛魄散。
緊接著,項羽轉身,持劍向他們走去。
雯時間慘叫迭起,郡府大亂。
項梁這才走到殷通的無頭屍身前,伸手解下屍體上的印綬,佩在自己的身上。
「老友,借你人頭一用。」
項梁笑了笑,拎著殷通死不目的人頭,大步往外走去。
這一日,項羽在會稽郡府連殺百人,血濺院牆,滿地屍身。
項梁持郡守首級、印綬號令吳中,自立為會稽郡守,舉兵反秦。
臨淄郡,狄縣。
縣寺大堂上,狄縣令高坐主位。
下方跪了一個被綁起來的年輕男子,旁邊則站了數人。
其中領頭的是個神色嚴肅的中年男人,其錦衣華服,頗有氣勢,正是本縣豪強田詹(dan)。
田修後方的則是數個田氏一族的後輩「田君要告這家僕偷竊財物,欲行謁殺,不知他偷了何物?」
狄縣令按規矩詢問。
田儋搖頭道:「此物有些不好開口,還請縣君容我上前細說。』
狄縣令眉頭微皺,但考慮到對方是昔日的齊國王族遠支,在狄縣頗有勢力,
不好得罪,便招了招手,讓田上來。
一步,兩步,三步——
田詹走到狄縣令身前,低下頭,做出要低聲說話的模樣。
狄縣令傾耳去聽。
下一瞬,田儋手一抖,長袖中露出一柄匕首來,猛地捅入縣令頸項。
「殺!」
隨著他一聲吼,那些田氏子弟各露兇器,直撲堂中秦吏。
當日狄縣大亂。
到第二天,縣中諸豪傑子弟聚集。
田儋立於高處,對眾人朗聲道:「今陳勝、吳廣二人舉旗反秦,各地烽火四起,正是吾等復國之機!」
「齊者,古之大國!」
「而我田儋,齊之王族,理當為王!」
「今日我復齊國,為齊王,爾等服不服?」
田詹聲音高昂,一雙眼睛像是猛獸般盯著狄縣眾人眾人被其氣勢所震懾,皆低首拜道:「吾等服矣,願奉齊王!」
這一日,自楚之後,齊國宣告復國。
廬江郡,番陽。
番陽令吳芮意氣風發,對下方面男子道:「阿布,我今欲反秦,你當助我英布大笑:「吳君反秦,布自當追隨。」
聽到這話,吳芮笑起來,對眼前的鯨面男子越看越順眼,指著英布道:「你乃俊傑,我甚為欣賞,今日既然願意助我,那吾等便是一家人了,吾當以女妻之!」
英布一,接著大喜道:「能娶吳君之女,乃布之願耳!」
「吳君在上,受布一拜!」
東海郡,東陽縣。
縣寺之中,廝殺聲震耳欲聾。
令史陳嬰躲在官署的一間小屋裡,不敢出去。
然而沒過多久,便有一群青年尋了上來。
他們身上多沾血漬,一人手中還提了顆滴血的腦袋,
陳嬰定晴一看,發現那竟是縣令的首級,瞬間頭暈眼花,雙腳發軟。
「陳君,吾等正要尋你,怎得躲在此處?」
「吾等已殺縣令,正要尋一個領頭的。陳君乃長者,素以忠厚聞名,在縣中多有人望,正好帶領吾等反秦!」
幾個青年笑著開口。
陳嬰嚇得面如土色,忙道:「嬰能力有限,不可擔此大任,還請另尋他人。
「陳君言重了,你若不為首領,還有誰能為之?」
「陳君勿要推辭,這位置你坐定了!」
幾人相視一眼,便有兩人上前架住陳嬰。
陳嬰面色發白,一時間竟不能言語,被強行推了出去。
關東六國故地,烽火沖天,群雄並起。
而在西方,被譽為關中門戶的函谷關此刻同樣有烈焰沖天。
黑色的秦旗被燒成灰。
一個接一個的屍首從關上扔下。
周章站在關牆上,拔劍西指,豪放道:「函谷已破,吾將攻入咸陽,一舉滅秦!」
他的身後,有人掌稱讚。
「周君真乃世之名將,竟能做到昔日六國合力也做不到的事情。函谷一破,
關中門戶大開,吾等攻入咸陽指日可待。」
武臣走到關牆邊緣,眺望遠方的關中大地,同樣意氣風發,神態激昂。
他大笑道:「讓秦二世在咸陽顫抖吧!」
「我武臣當隨周君一起殺到咸陽,砍了皇帝的腦袋!」
「這暴秦,吾等滅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