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陳王斬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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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渭河南岸,房屋鱗次櫛比,在一處供博士、諸生居住的屋舍中。

  幾位儒生驚訝的打量身著新衣的叔孫通,看其頭上發冠,赫然是博士的標誌。

  「今上詔諸位先生入宮問對,怎麼只有叔孫君歸來?」

  「是呀,叔孫君進宮一趟,居然就成了博士,這是在皇帝面前說了什麼好話?」

  「諸位先生在何處?」

  聽到好奇的詢問聲。

  叔孫通打了個寒顫。

  他剛出大殿,那些博士、儒生就開始便走邊指責自己諂媚皇帝,阿諛奉承之類。

  叔孫通還沒來得及反駁,就有郎衛上前將諸博士、諸生拿下,只剩下自己得免。

  「叔孫通阿諛之徒,吾輩之恥也!」

  「叔孫小人,斷脊之犬,枉為孔氏門徒!」

  「陛下,吾無錯!」

  博士、諸生在罵罵咧咧和哀泣哭嚎中被抓走,據說是要送到御史府去進行審問。

  緊跟著又有謁者帶來皇帝旨意,賜自己帛布、衣物以及博士的職務。

  剛發生不久的場景自腦海中閃過,叔孫通打量著眼前好奇相詢的儒生,他心有餘悸道:「諸君不知,我今日差點就逃不出虎口啊!」

  說完,他也不理這些儒生接下來的問題,匆匆進入房間收拾行囊。

  待到兩個時辰後。

  叔孫通已跑關係拿到出關所必須的手續。

  他站在咸陽城外,眺望這座宏偉的大城。

  「君昏則臣佞,秦國恐將覆亡。」

  「或許要不了多久,這咸陽將成為一片火海。」

  叔孫通輕嘆一聲。

  他不再猶豫,轉身踏上馬車,往東方亡去。

  ……

  就在秦二世將敢言關東實情者下獄,叔孫通連夜逃亡的時候。

  在楚國都城陳縣,正有一場盛大的宴會在舉行。

  時至黃昏,華燈閃耀,使楚宮內里璀璨如白晝。

  舞女曼妙的身姿在殿中翩翩而動,鐘鼓之音在耳中叮噹作響。

  案幾之上滿是佳肴珍饈,喝到微醺的群臣、諸將皆起身向吳廣敬酒。

  「吳王乃我楚國大將,此去河北定能勢如破竹,驅逐秦人盡取燕趙,我敬吳王一杯!」

  「然也,吾等祝吳王百戰百勝,張我大楚!」

  「廣謝過諸君,也望諸君能早日破關滅秦,使大業功成。」

  吳廣亦起身敬酒,與群臣、諸將一一回禮。

  這是陳勝為他舉行的送別宴會,其他事項都準備好了,只等明日吳廣便將率兵北上。

  在宴會上自是沒人說掃興的話,多以祝福和稱讚為主。

  待到酒宴散去,諸將皆告辭離開後,吳廣留了下來。

  「走吧,你與不穀且去城牆走走,這秋日的夜風吹在身上還是很舒服的。」

  陳勝笑著發出邀請。

  楚宮的牆垣不如外圍陳縣城牆高大,但立於宮牆上,眺望城內景象,可見點點燈火閃耀,若是抬頭,則能見到天空星月遍布,自有一番開闊景象。

  吳廣感受著夜風拂過肌膚帶來的絲絲涼意,果如陳勝所言有些舒服。

  陳勝負手而立,輕聲問道:「你去河北,有何打算?」

  吳廣道:「從白馬津渡河,先取邯鄲。此地為趙國百年之都,當年秦趙大戰,邯鄲多有死傷,其人對秦懷怨最深,若能一舉拿下,便可得趙地豪傑支持,打開河北的局面。之後或北上巨鹿、廣陽收燕地,或西取上黨、太原,據河東而望秦。」

  「邯鄲為趙都,確實宜先取。」

  陳勝聽得點頭,他這幾日看過河北地圖,對北方的城池分布有所了解。

  吳廣的計劃聽上去並無問題,讓他多了些信心。

  陳勝笑著打趣:「如果你能拿下河東,便可從蒲坂渡河進軍關中,去攻咸陽之地。不過在此之前,或許那咸陽早就被不穀拿下了,哈哈哈。」

  聽到陳勝自大的笑聲,吳廣眼皮跳了跳。

  他略一思索,沉聲道:「秦人在上郡、九原一帶駐軍甚多,之前由秦將蒙恬和公子扶蘇統領,後二人死,手下大軍為王離接掌,其兵卒恐怕有二三十萬之多,我若攻略河北,彼輩必渡河而戰,我會儘量牽制。但也保不住王離會率軍南下,屆時便要依靠大王了。」

  吳廣本意是提醒陳勝,秦人在上郡還有人數眾多的長城兵團,不可掉以輕心,對於滅秦的戰事還是得謹慎一些。

  陳勝聽到王離的大軍時,確實愣了下。

  但緊接著他就搖頭:「你無需太過懼怕。要知道周章、伍徐那裡兵卒已有十餘萬,加上宋留、鄧宗、王畔等軍,不穀手下兵馬加起來也有二三十萬之眾,這還只是一月所得。隨著我軍攻城略地,只會有更多的人前來投效,屆時不穀聚關東之力,可得兵卒百萬,何懼暴秦?你在河北不要多想,那王離只要敢率軍南下,不穀必滅之!」

  吳廣嘴角抽了抽。

  光看紙面數據,楚軍的兵力確實多。

  可這些多是臨時聚起的烏合之眾,質量能有多高?

  但吳廣也不好多言,因為自起兵以來,他們幾乎是百戰百勝,打得全是順風仗,連一場敗仗都沒有經歷過,每天送到陳縣來的全是捷報。

  今日取一城,明日奪一縣。

  今天多了五千兵,明日又得了十萬糧。

  在這種勝利信息的轟炸下,陳勝想不驕傲都難。

  吳廣最後向陳勝勸道:「暴秦在關中立國五百餘年,又曾統御天下十多載,底蘊深厚,不可小覷,大王還是要多有準備了。」

  「不穀知道了。」

  陳勝笑著擺了擺手。

  看其模樣,便知沒有放在心上。

  吳廣暗嘆一聲,作為友人和下屬他已經把該說的話都說了,如果陳勝不聽,那也沒有辦法。

  兩人又說了一些話,夜色越發深沉。

  「明日你將率兵北上,不穀也不留你,且回去休息吧。」

  陳勝拍了拍吳廣的肩膀,寬慰道:「你真的不需太過擔憂,就在河北等著不穀破關滅秦的好消息吧。」

  「那我就恭候大王佳音。」

  吳廣不再相勸,向陳勝深深一拜。

  或許也是最後一拜。

  他抬頭時,將陳勝臉上的笑容印在腦海中。

  「阿勝,我去了。」

  吳廣輕聲說著。

  陳勝愣了下,但沒生氣,只輕笑道:「去吧,別讓佳人獨守空房。」

  看著吳廣的背影,陳勝在星光下笑了笑。

  「這阿廣就是太看重暴秦了,謹慎行事是好,但也容易失了銳氣,這樣難成大事啊。」

  吳廣既去,陳勝也不在牆垣多待,擺駕回宮。

  剛到門口,便看到呂臣黑著一張臉站在門外。

  陳勝好奇道:「今日不該你當值吧,可有事見不穀?」

  呂臣低語道:「大王,剛才酒宴結束,我出宮時聽到攸與宮中侍從交談,說他與大王當年在陽城庸耕,大王吃不起飯多虧他接濟的事情。」

  陳勝臉上的笑容迅速凝固。

  阿攸以昔日情誼來投,陳勝並沒有虧待他,不僅給了些金錢賞賜,甚至讓他在宮中出入。

  哪知道這人行為越發放肆,常常和人講陳勝以前的一些舊事,多有取笑之意。

  呂臣低語道:「大王,此人愚昧無知,常胡言亂語,恐怕有損大王威嚴啊。」

  陳勝臉罩寒霜,冷冷開口。

  「那就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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