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濾鏡破碎
唐二年七月中旬。
薛密通往城陽的大道上，一支數量龐大的軍隊正在列隊行進。
煙塵沖天，遮蔽四野。
這是吳廣率領的唐軍主力。
前幾日楚將項羽渡濟水北上，大敗魏軍，擊殺魏相周市，並困酈商於城陽，凶威震於濟北之地。
吳廣連夜派遣呂臣率兵去支援司馬印後，第二日他又連忙帶兵上路。
本時代的戰場，吳廣只忌憚兩個人，一是韓信，第二便是項羽。
人的名，樹的影。
在前世，西楚霸王項羽的威名太大了。
巨鹿之戰，大破王離秦軍。
彭城之戰，三萬人擊破劉邦五十萬大軍。
羽之神勇，千古無二。
在被無數人神話後，項羽近乎成為了戰神的代名詞。
這一世的項羽雖然不如歷史上他破釜沉舟那般威震天下，可也曾在潁川大敗秦軍，於魏地擊殺周市，這些戰績都顯露出了他的戰力很強，絕不可等閒視之。
前世還有許多人說項羽在小規模的戰場上就是無敵的存在，哪怕是韓信也得依靠更多的軍隊才能將其擊敗。
一萬人打一萬人，就連韓信都不是項羽的對手。
現在司馬印就是用一萬人去對陣項羽的一萬人。
虎賁軍是招募的精兵，其軍中騎兵也升級了裝備，可能不能擊敗項羽，
吳廣心裡沒有底。
他也沒和項羽打過，對方的能力到底有多強，不太能說清楚。
吳廣甚至做好了前軍遇挫，自己帶大軍壓上去用數量打爆項羽的準備。
他心裡擔憂，可沒想到剛走到半路，他就收到了前線傳報。
「左將軍於城陽以西大敗楚軍，殺其將項悍、項昌，楚將項羽敗走濟水吳廣頗為驚。
項羽，竟然被司馬印用同等兵力擊敗了！
我這個手下竟如此之強？
吳廣對項羽有著前世殘留的「霸王濾鏡」，其魔下的徹、陳平等人就沒這個心理負擔了。
在他們眼中，項羽不過是西楚的一員大將，有些打仗的能力，可名聲戰績是遠不如他們唐國左將軍的。
司馬印打敗項羽，這很正常嘛。
故而收到消息後，徹等人皆笑道：「左將軍果真神勇，還不等呂將軍支援，便擊敗了項羽，如此我軍便可進逼濟水，援救定陶了。」
「嗯，左將軍大勝一場，寡人當賞之。」
吳廣回過神來，頜首點頭，當眾稱讚司馬印的勝績。
他又將前來呈送戰報的使者叫來詢問，弄清楚了那一戰的具體情況。
「項羽確實厲害，不管是戰場臨陣攻敵，還是親自上陣衝殺，皆非普通將領能比。可他再厲害也是個凡人，面對精兵強將加上跨時代的裝備，項羽一個人再強也扭轉不了戰場局勢。」
吳廣長舒了一口氣。
他對西楚霸王的無敵濾鏡算是徹底打破了，對項羽不再有忌憚之意。
此戰後唯一需要注意的，是唐軍騎兵藉助高橋馬鞍和雙邊馬擊敗楚軍，對方回去後很可能進行仿製。
畢竟這兩樣裝備不是什麼高科技，兩頭加高加固的馬鞍和放腳的馬，
普通騎兵只需看上一眼就能猜到這些東西的用處和如何打造。
等楚軍也升級了這些裝備後，其騎兵戰力定然會增加。
吳廣只是想了想，便笑了。
天下產馬之地，燕趙、西北皆在唐國的手中。
吳廣要是捨得，甚至能一口氣拉出數萬騎兵。
韓忠正在北方組建的龍軍，就將招募大量燕代騎兵，使其成為軍中的主戰力。
而楚國方面能有多少騎兵？
算上項梁之前在滎陽收降七萬秦軍時得到馬匹，西楚可能會有數千騎，
這個數量遠遜於唐國騎兵。
南船北馬，可不是說說而已，
沒有產馬地的楚國，你給他全套騎兵裝備，他也弄不出多少騎兵來，加成遠沒有吳廣這邊大。
吳廣想明白了這些，心頭便輕鬆起來。
七月十五日，唐王抵達城陽。
司馬印率眾將親自前來迎接。
「左將軍打得一場好仗，殺敵甚眾，還斬了兩員項氏楚將，真是大顯我唐國威風。」
吳廣一見便笑著誇讚。
「皆賴大王所制騎兵雙寶，加上將士用命，方才有此大勝，末將不敢居功。」
司馬印謙虛推功，又轉身叫來吳沖，笑道：「大王，說起此戰的斬獲，
還是多虧了吳軍侯神射，那兩個項氏子弟就是他在戰場上張弓射殺，方才有此斬獲啊。」
吳廣警了司馬印一眼。
諸將中，司馬印性格最為沉穩，常居功不傲，善於推功自謙，頗知道進退。
不像葛嬰那廝，立下一點點功勞，就能扯著嗓門四處宣揚，恨不得每個人都知道他立了大功。
轉而吳廣又看向吳沖，有些驚訝道：「好小子，你竟然連射兩員楚將？
這才多久不見，就有這般本事了。」
吳沖聽聞叔父誇獎，心中喜悅，嘴上不由道：「大王若是喜歡，末將下次就射那項羽，這一次交戰讓他僥倖避過。末將下次若再遇見他，便先射他的馬，再射其人，為大王拿下項羽頭顱！」
吳廣一，這小子好大的口氣啊。
居然要射項羽的馬，再射項羽的人。
眾目之下，吳廣也不可能讓侄兒在戰場上多注意自己的安全，那樣會喪軍心士氣。
他便開口鼓勵道：「好好好，你且再接再厲，寡人等你的消息。」
一番誇讚之後，司馬印又向吳廣匯報了最新的前線情況，以及虎賁軍的戰後情況。
「大王，呂將軍已和剛武君率軍南下，控制了濟水北岸。末將在此修整兵卒，看押俘虜，等待大王南下。」
虎責軍與楚軍大戰一場，斬獲甚眾，但自身死傷也不少，而且他們之前還在濮陽和兩萬齊軍戰鬥過一場。
連續兩場大戰，一萬虎賁已減員三千多人，可動用的兵力只剩下六千多了。
這個三千多人並非全是戰死，而是包括了傷者在內。
以這年代的醫療條件，在戰場上被人砍一刀，捅一矛，或是中上幾箭，
就算能活下來，短時間內也會失去戰鬥力，視作減員。
故而呂臣率兵抵達後，司馬印就讓他和魏軍先南下去控制濟水一線，防止項梁北上。虎責軍則在城陽打掃戰場和進行修整，安置傷員，以保證後續唐軍渡濟水開戰的時候，虎賁軍還有作戰之力。
吳廣在聽完司馬印的匯報後，嘆了一聲：「左將軍剛才說得沒錯，此戰皆是將士用命，方有如此大勝啊。戰死的兒郎們都要登記在冊，傳書後方郡縣，對他們的家人好生撫恤才是。還有無法作戰的傷者，也要給予賞賜後再行遣歸。此戰將士們立下的功勞爵位，也要好生進行統計，勿要寒了將土之心。」
「大王仁德，此事末將下去定好生處置。」
司馬印忙點頭應下。
他看著吳廣，有些欲言又止。
吳廣明白他的意思，安撫道：「你且放心就是，寡人後續自會再補上虎賁的員額，我唐國的一萬虎賁勇士是不會少的。」
說到兵力補員，吳廣順勢就想到了另一件事情。
他問道：「這一次爾等抓獲的俘虜有多少人？」
司馬印回道：「回稟大王，除去那些四散逃走，我軍追至不及的潰卒，
此戰斬首約三千六百級，俘虜五千餘。」
「五千俘虜啊。」
吳廣微微頜首，眼中閃過一道精芒，
如果戰後抓獲的是齊人戰俘，吳廣自己是不太好處理的，最好的方式是讓田假進行收編，成為唐國控制下的傀儡軍。
但這一戰司馬印擒獲的都是楚人俘虜，這對吳廣來說就有些不一樣了。
不僅項氏是楚人，他吳廣同樣是楚人！
吳廣心中微動，有所打算。
不過在處置這些俘虜前，吳廣心裡還對一件事情頗感好奇。
「項羽這一戰近乎全軍覆沒，他逃回去了，項梁會如何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