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國策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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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都臨淄。

  在經歷了一場田氏內戰後,這座昔日的東方巨都再度安定下來。

  不管是田假做齊王,還是田市來做這個王。

  都是田氏一家子,無非是直系和旁支的區別,對於普通的齊人百姓來說,並無多大影響。

  等到田榮逐田假,田市登基為王后,臨淄齊人還是該幹啥幹啥,生活恢復了原本的平靜。

  不平靜的只有齊相田榮的心情。

  「田假不在唐國?」

  齊宮一間偏殿處,田榮聽聞使者的復命,一雙眉頭緊緊皺起,

  齊使道:「回相邦,唐王與其臣僚信誓旦旦,應非虛言。臣離去前,又以錢財賄賂護送我的唐人,彼輩確實不曾聽聞有田假來見之事,想來無假。」

  田榮點點頭,揮手讓使者下去。

  整個殿中就只剩田榮和坐於王榻上的齊王田市了。

  田市見使者離去,忍不住出聲:「叔父,會不會是那田假到河北後,又心生悔意,轉而往南邊去投楚國了,我聽聞那偽相田角就是往楚國跑的。」

  田榮搖頭道:「田假既然往河北去,就無南下的心思。他定是想要唐國幫助奪位。以田假的身份,一入河北,吳廣不可能不知道。」

  「現在不見蹤影,如果不是吳廣顧慮吾等索要,怕交給我齊國後污了他的名聲,在暗中將田假殺了。那就是他將田假藏了起來,等待從我齊國牟利的機會。」

  諸國紛爭幾百年,多有利用出奔的君主、公子為藉口干涉他國內政從而取利益的事情發生,田榮很容易就能想到這個可能。

  田市低語道:「吳廣殺了田假也就罷了,若是他將田假藏了起來又該如何?」

  「這就是吳廣的手段高明之處了,不管他選了哪一種處理方法,皆是在暗中進行,讓吾等難以猜測。就算他真藏了田假,只要面上不說,吾等也對其無從指責。」田榮嘆了一聲。

  他見田市臉色不好看,便道:「大王勿要以田假為憂。那吳廣不管是否真藏了田假,此刻都不會與吾齊國交惡。唐與秦接壤,兩者爭鬥不休,他不會傻到在此時得罪我齊國。」

  「那就好。」

  田市長舒了口氣,又道:「現在唐、楚二國皆與暴秦交戰,吾齊國是否還要再出兵伐秦?」

  「出兵?不出了!」

  田榮冷哼道:「暴秦雖然無道,但與我齊國並無接壤處,我齊國出兵討伐秦國除了能得些許虛名外,毫無實際利益,就算最後打敗暴秦也無城邑入手,不管勝敗如何都是給唐楚二國做了嫁衣。如此下場,為何還要出兵!」

  這是田榮在陽武之敗後的慘痛領悟。

  先王田詹為了追求虛名,想做諸侯盟主,帶著齊人去和秦國最強的軍隊血拼。

  最終齊國得到了什麼?

  得到的是齊王戰敗身死,齊國因此發生內亂,傷了元氣。

  其餘兩國趁機進軍,唐占河內,楚取南陽。

  唐楚二國皆從中得利,唯有齊國受了最大的損失。

  齊國出兵伐秦,打贏了拿不到秦國的城池,打輸了不僅損兵折將還為天下笑。

  真是一番努力,徒為他人做了嫁衣。

  這種蠢事田詹會去做,他田榮可不會。

  「從今以後,我齊國不參與西邊的戰事,就讓暴秦和唐、楚等國打去吧!」

  田榮決定重拾當初君王后和齊王建的戰略國策。

  管你西邊反秦戰爭打得如何熱火朝天,我齊國也不參與,只暗暗積蓄國力。

  當然田榮和君王后不同的是,他不是真的不與他國開戰,而是起了撿便宜的心思,只是暫時性的不參與。

  相比田詹的重虛名。

  田榮以田詹為戒,更看重到手的實際利益。

  照眼前形勢來看,唐楚魏等國聯手應該有滅秦的能力,等到他們血戰滅了秦國後,必定元氣大傷。

  讓暴秦去損耗唐、楚的能力。

  而齊國趁機修養恢復元氣,等到滅秦後才是他田榮重拳出擊,開疆拓土的時候。

  至於現在嘛。

  「膠東和琅琊尚有數城舉田假之旗而反,吾將以田橫為將軍,掃平他們!」

  田榮大手一揮,也不管齊王田市同不同意,他命親弟田橫為統兵大將,

  盡掌齊國兵權。

  他為相,田橫為將。

  兄弟二人掌握了齊國的軍政大權。

  至于田市這個齊王,就安心在宮中享福好了。

  如此君王安心享樂,將相努力為國,齊國何愁不興盛!

  齊國那邊開始轉變國策,退出反秦之戰。

  唐王吳廣這裡也見到了返回河內的陳平。

  「穩妥嗎?」

  「君上放心,平此事做的極為隱蔽,他人絕難以知曉。」

  「嗯,那就好。」

  吳廣頜首。

  關于田假的處置,不管是徹的拒之門外,還是李左車的收容接納,都會帶來一定程度的害處。

  陳平建議伴裝不知此事,暗地裡將田假君臣安置於其餘地方,以此作為日後的一張底牌。

  伴裝不知,可避免自己的名聲受損,也不用擔憂在這時候和齊國交惡。

  至於不殺田假,將其暗中安置,是為以後考慮。

  陳平當時反問諸人了一句。

  「今天下共舉義旗反秦,若秦滅之後,諸國是和耶?還是戰耶?

  O

  秦國自二世皇帝擒下王離,殺死李斯後,在政治上已經輸到了底。

  章邯就算再能打,也無回天之力,秦的滅亡已成註定。

  而秦國滅亡後,各諸侯之間會保持和睦嗎?

  不管是吳廣,還是前徹、李左車等人都清楚,這是絕不可能的事情。

  春秋戰國打了幾百年,各國相互征伐,年年征戰不休,這已經成為了常態。

  秦國一滅,剩下的諸侯絕對會開戰,重新掀開一場戰國亂世,

  到了那時,田假就將成為吳廣用來對付齊國的一張牌。

  別看在臨濟的時候,吳廣與田詹稱兄道弟,互為盟友。

  實際上是兩人因為反秦之利而聚在一起。

  吳廣需要田詹為他在南邊拖住章邯,田詹則希冀得到吳廣的承認,並領袖魏國過一把諸侯盟主的癮。

  齊唐兩國哪有什麼深厚的友誼可言。

  田儋扣留吳廣和陳勝家眷,在平原屯兵的事情可還歷歷在目。

  國與國之間從來都是利益為先,從無永恆的朋友。

  唐國與齊國接壤,等到秦滅後,兩國之間多半會有一戰,到了那時,就輪到田假這張牌發揮作用了。

  齊王建的弟弟,齊國王族的直系後代,在齊地還是有那麼一點號召力的。

  陳平之策不僅是暫時解決田假引發的外交問題,還是在為滅秦後,唐齊可能的開戰做準備。

  就像田榮盤算看等滅秦之後撿諸國便宜。

  吳廣也在為以後積攢著底牌。

  大家都在互相算計。

  將田假在暗中安置好,與齊國在表面建交,將這段關係短暫的穩住後。

  吳廣的自光放到反秦之戰上。

  太原都那邊的晉陽圍城戰還在繼續,

  晉陽是昔日趙都,太原雄城,一時間拿不下來很正常,這不用著急。

  河東方面則有了進展,董帶著秦軍降卒加入後,唐軍奪取垣邑,大敗河東郡尉率領的秦軍。

  現在司馬印和董已兵進安邑,河東郡尉戰敗後,彼處秦軍力量大損安邑被拿下已是早晚的事情。

  河南戰事尚處於膠著中,吳廣眼見沒有在三川郡撿便宜的機會,便不在河內枯坐。

  他調集右將軍岳成南下駐守河內。

  吳廣則準備帶諸位謀土與司馬欣、葛嬰、呂臣等將領率唐軍和秦人降卒共十萬向西進發,過王屋山進入河東地界。

  河東的蒲坂是上好的渡河處,拿下這個地方,唐軍就可以進擊關中。

  不過在率兵離開河內前,吳廣在大河畔駐足良久,望著遠方的河南大地深思不語。

  前徹察覺到吳廣的憂思,忙前來寬慰,

  「秦將章邯雖然厲害,但現在他分了楊熊、趙賁防守三川,自身兵力已不足以消滅楚軍。多半會與項梁呈膠著對峙之勢,此正是對我軍有利之處。

  以項梁之前的能力,章邯短時間內應該拿不下他。且章邯就算得勝,有右將軍鎮守河內,也足以護我側翼周全,君上無需擔憂秦軍北上。」

  吳廣笑了笑。

  前徹理解錯了,他剛才想的並不是秦軍。

  而是另外兩個人。

  歷史已經被他大幅度改變。

  趙、燕兩國被掃進了歷史的垃圾堆。

  王離被他提前擊敗,這個時空已不可能再出現那場破釜沉舟,威震天下的巨鹿之戰。

  但個人的能力是不會被改變的。

  曹季安插在河南的斥候間人傳來消息,項梁已經調項羽、劉季等偏師西來圍毆章邯。

  有此二人參與,秦楚戰事又將如何發展呢?

  吳廣搖了搖頭,最後看了那滔滔大河一眼,轉身離去。

  翌日。

  唐軍啟程開拔,正式向河東進發。

  與此同時。

  在南陽對峙交鋒的秦楚戰事,隨著項梁調來幾路偏師,從後方襲擊章邯糧道開始,出現了些許轉變。

  「項羽、劉季?」

  位於前線大營的秦將章邯收到來自後方的軍報,臉色變得凝重起來。

  他率大軍來南陽攻打項梁,因正值秋收,秦軍可以就地取食一部分,但更多的糧草還是需要來自敖倉補給。

  現在便有這兩員楚將截斷了他的補給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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