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元年九月初二,唐軍接管懷縣,並封鎖大河沿岸。
加上之前葛嬰分出一支偏師,奪取了西邊的河雍縣,河內郡算是完整的落入吳廣手中。
唐國地跨十郡,堪稱天下有數的大勢力。
吳廣並未食言,他以司馬欣獻降之功,賜爵右庶長,並任命為將軍。
同時吳廣還應謁者陳平請求,令其帶司馬欣親信北上,前往上黨勸降董臀。
董手下尚有兩萬兵馬,扼守上黨和岳成交戰。
如果他能像司馬欣一樣投降,唐國將順利奪取上黨之地,對北方正與李良交戰的太原郡形成威壓之勢。
到了那時候,太原郡入手也就成了早晚的事情。
安撫完司馬欣等降將,並讓李左車負責安排降軍之事,吳廣回到位於少水畔的唐軍大營。
一進大帳,他臉上的笑容便消失不見。
納降儀式完成,吳廣將處理另一件事情,對他個人來說很重要。
吳廣先讓人把軍中的楚人將領招來。
不一會兒,葛嬰、張等人皆咬牙切齒的走進帳中。
「君上,我聽說抓住武臣那賊子了?」
葛嬰大著嗓門怒斥。
吳廣抬了抬手,讓他們先坐下。
片刻後,吳沖與幾個短兵將綁著雙手的武臣押進帳中。
見到武臣,葛嬰雙目發紅,拍案而起:「狗東西,竟然敢叛投秦國,乃公今天要抽死你!」
張亦怒道:「這是呂臣、鄧說等將軍不在,否則定要當場將你碎屍萬段!」
武臣在受降儀式上失去了搶先求饒的機會,他此刻被押進帳中,看到吳廣冰冷的神色,以及葛嬰、張等楚將憤怒的斥責,便知道今日怕是難以保全性命了。
如果有活命的機會,武臣會竭力爭取。
但今日多半會死,那他就不想再求饒了。
武臣抬著腦袋,欲要說出一番硬氣的話語,可話還沒出口他就被身後之人重重端在腿彎上,整個人徑直撲倒於地。
「跪下說話。」
吳沖在後方怒斥。
武臣咬牙從地上爬起來,跪在地上盯著吳廣,道:「吳廣,我-—-——」
「叫唐王!」
吳沖一巴掌扇在武臣腦袋上,打得他一個翅起,差點再次栽倒。
武臣回頭看了一眼,見吳沖正怒目相視,而角落處更有一個體型碩大的面壯漢正冷冷看著他。
武臣識相了。
被吳沖一頓收拾,他好不容易積攢的勇氣也消失不見。
偷生保命的想法再次涌了出來。
武臣低聲哀求道:「唐王,我並非主動投秦,而是被那車夫莊賈所賣,
我為了保留有用之軀這才假意投降秦人,一切都是不得已為之,還請唐王饒恕。」
「被莊賈所賣,才不得已降秦?」
吳廣冷笑道:「既是不得已,那為何要給秦人獻上詐降之後襲擊我軍的策略?」
司馬欣降服後,為了凸顯自己的誠意忠心,將之前武臣勸他詐降,他當場拒絕並怒斥的事情說了出來。
武臣的謊言被戳破,一時間無言以對。
吳廣冷冷道:「你乃陳王舊友,從而受陳王信任,拜為將軍,隨大軍伐秦。結果見戰事不利便逃——.」
「我是求援,不是逃。」
武臣委屈的說了一句。
吳廣看著眼前鬚髮散亂,一臉渴求活命的武臣,突然有些不想再說了。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吳廣徵伐河北,其實是奪了武臣原本的運道。
歷史上本該是由武臣率兵北伐,復趙國,自立為趙王。
吳廣搶了對方的路,讓武臣的人生軌跡發生了轉變。
可吳廣也給了對方更長的壽命。
武臣原本只當了兩個多月的趙王,就在十一月因趙國內亂被殺。
吳廣搶了武臣的運道,讓他活到九月份,多活了整整十個月,並未虧待武臣。
而武臣在原歷史背叛了陳勝自立為王,在這個時空他又背叛了反秦勢力,為了活命投靠了秦國。
此人根子裡就是涼薄心性。
吳廣沒有必要再去問他為什麼背叛,
因為武臣本來就是這樣的人。
叛徒就是叛徒,何須與他多言。
吳廣轉頭看向葛嬰、張等楚人,冷聲道:「此人先叛陳王,後背魏國,反覆無常堪稱小人。爾等認為該如何處置?」
葛嬰罵道:「這種小人,亂劍砍殺的好!」
張則冷笑道:「我聽聞秦相李斯被以謀反叛國罪受五刑而死,此賊投靠暴秦,行的也是謀反背叛之事,不如讓他也感受一下。」
亂劍砍殺,五刑齊受。
聽到這些字眼,武臣已是嚇得如顫慄不已,話都說不出來。
就在這時,旁邊有一人陰側道:「如此殺戮難以祭奠陳王和諸多反秦義士。不如將這小人作為犧牲,以大鼎烹之,以告陳王之靈。」
前徹一直冷眼旁觀,沒有參與。
聽到吳廣詢問如何處置時,他不由想起之前出使齊國,齊王田詹曾問他可看過被烹殺之人的模樣。
雖是齊人的恐嚇,但還真勾起前徹的好奇,他還挺想看一看。
眼前的武臣正是前徹一飽眼福的機會。
而聽聞徹此語,葛嬰和張皆拍手叫好。
「對對對,烹了這賊子,用以祭祀陳王!」
鼎,本就是祭祀用的禮器。
用鼎烹人來祭祀亡靈,非常贊!
見眾人叫好,吳廣也無反對之意,他揮手道:「既如此,便烹了此人,
以祭陳王。另斬其首傳送呂臣、鄧說等將軍觀之。」
用殘酷的刑罰來處置叛徒,對其他懷有異心的人來說也是一種震懾。
想要背叛,那就得想想能否承擔這個下場。
聽到吳廣君臣三言兩語就決定了自己的死法,武臣早已嚇得屁滾尿流。
他趴在地上,大聲尖叫道:「不要啊!唐王饒命。小人錯了,唐王饒小人性命啊,唐—————」」
在一聲聲哭豪中,吳沖帶人上前將武臣往外拖去。
當日下午。
唐王吳廣在懷縣城外以大鼎烹殺叛徒武臣,以此祭祀楚王陳勝和周章,
蔡賜等楚臣。
武臣的慘叫聲震天動地。
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肉糜香氣。
這對剛剛歸附的諸多秦人造成了一種震鑷。
讓他們明白,唐王除了仁慈外,還有更加威嚴的一面。
敢背叛唐王,下場絕不會好。
司馬欣、楊虎等秦將皆心中畏懼,不敢生出反覆之意。
這是武臣用他的生命,為唐國做出的一絲微小貢獻。
而在解決掉武臣後,吳廣與魔下諸將、謀士的目光再度轉到了整個天下局勢上。
奪取了河內郡,唐軍便與三川郡隔大河相望。
如今擺在吳廣面前的有兩條路。
一條是以大河為險阻,藉此阻擋南方的秦軍北上,唐軍從容的將上黨、
太原、河東、雁門、代郡等地收入手中。
使唐國真正的全據河北之地,做到西、南以大河為險,北以長城為塞,
東以大海為障,後方無憂後,便可舉大軍從河東西渡,打入關中腹地。
第二條路,則是唐軍趁著章邯在南陽與項氏廝殺,三川郡只有楊熊駐守的機會,傾大軍南下,擊破楊熊率領的秦軍,奪取三川郡,占據滎陽敖倉等要地。
然後唐軍西取洛陽,繼攻函谷,一旦順利破關,便可徑直殺入關中,直搗咸陽帝都,一舉滅亡暴秦。
第一條路十分穩妥,後顧無憂第二條路則有速滅暴秦,獲得大利的機會。
如何抉擇,便是吳廣和摩下諸將、謀士將要考慮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