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張松才站起來,走到張清遠身邊,嚴肅地說:「大哥,我想好了,就算春桃有這樣的父母,我還是想娶她,但我不同意給他們家這麼多聘禮,八兩太多了,就五兩吧,大哥,你放心,如果我解決不了她家的麻煩,我就帶著春桃自己出去過,她父母就不會來家裡找麻煩了。」
張清遠拍拍張松的肩膀,「你想好了就行,能娶到個真心喜歡的不容易,以後好好過日子。」又回頭勸勸爹娘看開些,反正家裡條件好了,多些聘禮就多些吧。
老兩口雖然不太情願,但也嘆了口氣。
張松走到孫媒婆,「嬸子,您去跟那邊說,我們家最多給五兩,多了一分不給,如果他們不同意,這門親事就算了。」
「行,那我再去一趟。」孫媒婆點點頭。
張清遠起身送客,拱拱手,「嬸子,麻煩您了。」
「大侄子別這麼客氣,折煞老身了。你放心,這事一定給你辦的妥妥的!」孫媒婆笑笑,說完拖著沉重的身子,談判去了。
本以為與張松親事要黃了的春桃,還在屋裡抹淚呢,就聽到屋外傳來孫媒婆的聲音,果然是松子哥家裡不同意,來退親了嗎?頓時哭的更傷心了。
不過死也得死明白!擦乾眼淚,跑過去聽牆角。 ✥
「五兩?不是說秀才還發錢糧嘛!八兩都不想出?」春桃爹豎起眉毛。
孫媒婆攤開手,「我只是個傳話的,行不行還是看你們。」
春桃娘將老頭子拉到一邊,低聲商量,「要不——同意了吧,五兩也不少了!」
兩人商量一番,最後同意了,「五兩就五兩吧,這門親事我同意了。」
聽的孫媒婆暗自撇嘴,五兩還不知足,多大臉呢!
不過既然同意了,孫媒婆順勢提出定日子的事,反正聘禮都談妥了,兩口子均表示日子無所謂,讓男方那邊定就好,孫媒婆又跑了一趟,將成親的日子定在了冬月十六。
春桃這才徹底放下心了,安心的開始繡自己的嫁妝。張家那邊有了准信,也緊鑼密鼓的準備起成親事宜。
時間一晃而過,轉眼就到了張松成親的日子。經過這一段時間,孫媒婆的宣傳,張家五兩銀子的聘禮,在整個張家村炸開了鍋。
剛開始,本著對讀書人的敬畏,村里人見到張清遠都唯唯諾諾的,後來,發現張家的日子沒啥改變,說是發錢糧,到現在也沒聽說,再加上看到秀才老爺也照樣下地後,村里人的心態漸漸改變,不覺得秀才有多厲害了。
說到下地,其實真實情況是,張清遠壓根不想干割稻子這種體力活,考上秀才後,說話都硬氣了,不聽李若蘭的勸阻,理直氣壯地提出花錢僱人,差點被張老漢打個半死,一個窮慣了的人,怎麼可能允許這種給別人送錢的事發生。
果然,就算成了秀才,在自己爹面前也沒什麼面子,該下地還得下地,搬出去的想法愈發強烈,只等二弟成完親,就抓緊時間逃離張老漢的魔爪。
至於稟生的錢糧,因為有些遠,張清遠準備等年前歲考的時候,去縣裡一遭全領出來,而且張清遠也不清楚具體數目,所以村里人還暗中議論這事是不是黃了呢。
乍一聽聞老張家出了五兩銀子娶媳婦,還全是秀才老爺出的後,村里人才發現是自己看走了眼,以為不過如此的秀才,拿出五兩銀子跟玩一樣。
一個個的捶胸頓足,後悔當年沒有供家裡孩子讀書,否則現在風光的就是自己了。好在兒子沒文化,還有孫子可以搶救,沒幾天,村里掀起了一番讀書的熱潮,鎮上的學堂頓時供不應求起來。
聽聞這事的張清遠苦笑,讀書哪有那麼容易出頭啊,自己如果不是寫了個賣座的話本,就算考出秀才,不種地的話,也就將將養活老婆孩子,何況要供出一個讀書人,不是一天兩天的事,而是長年的累積,哪有他們以為的這麼容易。
可惜這話張清遠偶爾跟村里人提過一句考秀才很難的話,換來的卻是其他人鄙夷的目光,覺得自己危言聳聽,而且以自家孩子的聰明才智,考個秀才還不是手到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