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前面怎麼突然安靜了？」張老漢趕緊踮著腳，伸長脖子，努力朝貢院大門的方向張望。
「是啊，怎麼回事？」其他人也好奇地看過去。
可惜除了一個又一個的後腦勺，別的景象壓根看不到。
只有張清遠百無聊賴地看著四周，根本沒有往前湊的興趣，異常之淡定。
栓子看著面前這熙熙攘攘、你推我搡的人群，皺了皺眉，再回頭看了看貢院裡面，那一眾離自己很遠，腳步虛浮、目光呆滯的考生。
不敢再猶豫，快步下了台階，鑽進了人群中。
等後面的考生走到門口，人群中爆發出各種招呼這個「少爺」那個「老爺」的聲音時，栓子已經停了下來，用胳膊擦了擦汗，看著人群已經成了稀稀散散的樣子，舒了口氣，可太不容易了，終於擠出來了！
這人比那天晚上進貢院時候多了不是一點半點，關鍵還特別密，想出來都費勁。
四處張望了下，栓子沒看到家裡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身後的人群中。
這裡人太多也不好找，栓子辨認了下方向，準備先行回家，反正家人如果接不到自己，肯定就回去了。
突然，人群中隱隱爆發出一陣叫罵聲，隨之而來的就是此起彼伏的驚呼聲以及尖利的慘叫聲。
「怎麼了怎麼了？不會出什麼事了吧？」張老漢因為看不見裡面，干著急。
不過很快，聲音就沒了，恢復了剛才的嘈雜聲。
「怎麼又沒聲音了？我大孫子到底出來沒啊？」張老漢整個人快要急死了。
湊過去看了一會的徐俊坤站回張清遠旁邊，剛準備跟叔吐槽一下這裡人也太多了，正巧從人群的縫隙中看到了一個拿著考籃的背影，驚喜地拉著張清遠的胳膊，激動地說：「叔叔叔，你看那個人，像不像大哥！」
張清遠順著小胖子指著的方向看過去，就這個矯健的步伐，不是栓子還能是誰？
完全沒有任何猶豫地確認說：「就是他！」
「哪裡哪裡？」張松聽到二人說話也湊了過來，看到背影后也同樣確定了。
「走走走，咱們去跟大哥匯合！」小胖子一馬當先地沖了過去。
「二弟，我先過去了，你叫著爹。」張清遠說完後也跟上去，這麼多人的地方，他是一刻都不想多待。
此時的栓子歸心似箭，走得飛快，這也導致在後面追的小胖子不得不小跑起來，才能拉近二人之間的距離。
感覺距離差不多了，徐俊坤開始喊人，「大哥！大哥！」
咦？好像有人叫大哥？
栓子放緩腳步，回頭看了看，沒發現什麼人，便繼續走了。
估計是聽錯了，還是趕緊回家吧，九天沒洗澡，就算出來的時候換了衣服，身上也有股子餿味。
小胖子都追累了，只好大喝一聲：「張修文！」
聲音大得周圍都有了短暫的停頓。
這次栓子確定了，真有人叫自己，停了下來，他總算看到了熟人，原來是小胖子。
徐俊坤氣喘吁吁地走到栓子面前，抱怨道：「大哥，你走得也太快了吧！」
「都考完了，還不得趕緊回家啊！」栓子露出笑容，「就你一個人來的？」
「當然不是了，家裡人都來了，在後面呢！」
「那行，咱們等一等。」
「不過我沒看到胡嘉寧和胡嘉安，他倆也說要來接你的，有可能是錯過了。」小胖子隨口提了一句，暗戳戳給雙胞胎上了個眼藥。
哼！
必須得讓大哥知道知道，到底誰才是他真正的異姓兄弟！
「哦。」栓子並不在乎，繼續看著來時的方向。
徐俊坤沒再說什麼，雙胞胎的事提一嘴就是，咱可是實誠人，不喜歡說人壞話的。
「大哥，你要不要把東西放下等？我看著都累。」
「這點東西輕的很，不用放，他們不是一會就來了嘛！」栓子無所謂地說道。
「好吧。」徐俊坤點點頭，盯著栓子看個不停。
餘光感受到小胖子的視線，栓子目不斜視地問：「看我幹啥？」
「大哥，說真的，你這樣我真的要懷疑你到底有沒有去考場了，就你這精神狀態，完全不像是一個在考場待了九天的樣子啊！」徐俊坤由衷地感嘆。
「你多鍛鍊鍛鍊也行的。」栓子看向徐俊坤，「對了，說到鍛鍊，你現在每天早上還跑步嗎？我咋感覺你胖了一點。」
「啊？哈哈哈——你肯定是看錯了，我最近可沒胖，至於跑步？」徐俊坤暗罵自己沒事找事，提這個幹啥，心虛地別開眼，「跑！怎麼不跑呢？」
栓子皺皺眉，準備再說幾句，徐俊坤發現了救星，趕緊指著前方，「大哥快看，來人了！」
只見張老漢腳步飛快得走在最前方，第一時間衝上來，一把抱住自己的大孫子，激動地不行，「大孫子，你總算考完了！」
「爺，鬆開我吧，我身上有味。」
「這點味算什麼！」小老頭一點都不在乎，接著說：「考了九天，肯定累壞了吧？」
栓子露出笑容，「還好吧，不太累。」
張老漢將人鬆開，視線落在大孫子手裡的東西上，眉頭一皺。
正好此時張清遠過來，栓子笑著打了個招呼，「爹。」
張清遠看到兒子沒有絲毫的疲憊之感，滿意地點點頭，「嗯，辛苦了。」
「老大，還杵著幹啥！」張老漢沒好氣地說：「還不把我大孫子手裡的東西拿過去！怎麼當爹的，就不知道心疼兒子！」
張清遠幽怨地看了小老頭一眼，而且栓子明明跟沒事人一樣，估計就現在這個體力，吊打三五個自己都是小意思。
但礙於小老頭的威壓，老張同志也不敢反駁，只能不情願地走過去，伸出手，說：「給我吧。」
栓子自然看出了當事人的不情願，體貼地拒絕：「爹，不用，這點東西輕的很，我又不累。」
「呃，那好——」張清遠發現小老頭在瞪自己，立馬改口：「什麼好！快把東西給我，怎麼說也考了九天試，怎麼可能不累！」
「叔，我來拿吧！」徐俊坤自告奮勇。
張清遠剛要同意，小老頭又發話了，「俊坤啊，不用你，讓你叔拿就是了，那可是他親兒子，他不拿誰拿！」
聽了這話，栓子記起九天前爹送自己進場那一幕了，當下也不再猶豫，將手裡的東西遞過去，「喏，爹，那給你吧。」
張清遠剛拿到東西，小老頭拉著栓子就走，「來來來，大孫子，快跟爺講講，你這九天都怎麼過的！」說完，還回過頭，招呼小胖子，「俊坤也來一起聽聽，咱家下一個要會試的就是你了！」
言語中滿是親昵。
徐俊坤自然很感興趣會試的事，趕緊跟上。
只留下張清遠在風中蕭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