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康平伯夫人問道。
「就是——」康平伯頓了頓,「阿睿暫時還不能定親。」
「這是為啥?而且不是你說阿睿應該不需要再去打仗了嘛,他現在人都回來了,怎麼就不能定親了?」
康平伯坐到桌邊,拉住夫人的一隻手,定定地說:「夫人,你先答應我,別激動。」
康平伯夫人的心頓時沉了下去,反手握住相公的手,急切地問:「阿睿怎麼了?你別嚇我啊!」
「他——」康平伯嘆了口氣,「生病了。」
「什麼病?嚴重嗎?我昨天看他進城的時候,不還是好好的嗎?怎麼就突然生病了?」
「不是身體上的病,是他現在不能讓人近身。」看著夫人蒙圈的眼神,康平伯繼續解釋道:「他現在的情況,有點像我大伯——」
一聽到這句話,康平伯夫人眼睛一翻,就要暈過去,手裡的名單也滑落到地上。
「夫人,夫人,你別激動。」康平伯趕緊將人拽住,晃了晃,趁著暈過去之前補充道:「阿睿的症狀,比我大伯輕的多。」
心情大起大落的康平伯夫人剛回過神來,眼淚就唰地流了下來,哭著說:「阿睿的命,怎麼這麼苦啊!我可怎麼跟姐姐交代啊!」
說到這裡,康平伯夫人猛地站起來,「不行!我得去看看他!」
「行,那就去吧,我陪你,來人,備車!」康平伯自然不能讓夫人一個人去。
馬車上。
康平伯一臉心疼地看著夫人,「夫人,你別哭了。」
「你叫我怎麼忍得住啊,你大伯當年不就因為這個病,早早地去了嘛!」康平伯夫人哽咽道,眼淚流得更凶了。
康平伯拍了拍夫人的肩膀,「夫人,你要相信阿睿,他跟我大伯不一樣,我大伯從小順風順水,才會被戰場的殘酷刺激到,阿睿是你看著長大的,他什麼樣的性格你還不了解嗎?肯定會好的,你要相信他。」
「相信他嗎?」康平伯夫人喃喃道。
「侯爺,夫人,王府到了。」馬車裡傳來車夫的聲音。
康平伯拉住急切的夫人,「別著急,夫人,你先整理一下,萬一被人看到你傷心的樣子,影響不好。」
「對對對。」康平伯夫人趕緊將臉上的淚擦掉,深吸好幾口氣,等心情徹底平復後,才朝相公點點頭,二人一同下了馬車。
睿王府。
「王爺,康平伯和夫人來了。」
顧雲睿撫了撫額,姨母來的比想像中還快,不敢耽擱,起身出去迎接。
「阿睿!」
康平伯夫人快步衝過去,本來已經調整好的心態,在看到外甥的第一眼就崩掉了,淚如流水般落個不停。
「姨丈,姨母,你們來了。」顧雲睿彎腰行禮。
「阿睿!你怎麼——」康平伯夫人心疼地看著眼前挺拔的外甥。
顧雲睿嘆了口氣,「姨母,咱們進屋說話吧。」
「好。」康平伯夫人跟著進了屋,眼神全程沒有離開過顧雲睿。
姐姐剛走那年,年幼的阿睿抱著自己,哭著喊著不想回宮的畫面,好像還在昨天。
而現在,自己都得抬頭看他了。
她的小外甥,真的長大了啊!
剛一進屋。
康平伯毫無預兆地伸出手,搭在顧雲睿肩膀上。
不出意外的,顧雲睿眼神一冷,抬手將其打開,另一隻手拍向康平伯的胸膛。
早有準備的康平伯自然不會被打到,往後退了幾步,躲過了外甥的攻擊。
此時的顧雲睿也反應過來了,整個人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沒有再繼續追擊。
康平伯將雙手放在身後,忍不住活動了活動剛才被顧雲睿拍開的胳膊,好傢夥,手勁不小啊。
「阿睿!」親眼看到剛才那一幕,康平伯夫人心都要碎了。
這是為什麼啊?
阿睿小時候受了那麼多苦也就罷了。
好不容易幫著哥哥繼位,以為能過幾天太平日子。
又臨危受命,解決南方亂象。
剛解決完南方,又得馬不停蹄地去平息北方的戰亂。
本以為徹底解決了後患,阿睿也平安歸來,為什麼還要遭受這樣的折磨!
阿睿他,到底做錯了什麼,老天爺為什麼總要跟他作對啊?
為什麼啊?
「姨母,我沒事的。」顧雲睿安慰道,聽到下人敲門,揚聲讓人進來,招呼道:「姨丈,姨母,你們先坐,喝點茶。」
康平伯拉著夫人坐下,沒有伸手去拿茶杯。
心思更不在喝茶上的康平伯夫人如坐針氈,下人剛出去,便急切地說:「怎麼就沒事了?姨母還想看著你早些成親生子呢!」
「姨母,您也看見了,我現在的情況,不適合成親,您就別為我的事操心了。」顧雲睿攤開手,「更何況,我也沒有成親的打算。」
「傻孩子,哪能不成親呢?你才十八,咱不著急的,反正你現在回來了,也不用打仗,就好好休息休息,說不定休息好了,你就好了呢!姨母相信你!」康平伯夫人鼓勵道。
顧雲睿知道說再多姨母也不會聽的,只好乖巧地點點頭,說:「我知道了,姨母。」
看到正常狀態下的外甥眼神清明,思緒清晰,康平伯夫人悄然鬆了口氣,看來外甥這個症狀還好,多休養一段時間應該就能恢復。
至於外甥說的不成親的話,她根本沒放在心上。
姨甥倆又聊了一會,康平伯夫人這才離開。
回去的馬車上,康平伯夫人沒了來時的低落,恢復了神采,掰著指頭數算著該給外甥添置的東西和補品。
感覺顧雲睿情況並不樂觀的康平伯並沒有去拆穿,只是一邊心不在焉地敷衍著,一邊暗自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