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天地之間,若白駒過隙,忽然而已。
在張清遠緊張的讀書中,三月已至,會試即將來臨。
從初五起,天就開始陰沉沉的,憋到初六,才開始下雨。
這雨忽大忽小,一直連綿不斷,下到初八傍晚還沒停。
張清遠下午睡覺的時候還在擔心,要是半夜還在下的話,入場也太不方便了。
這屆會試還是跟往年一樣,三月初九正式開考,初九午夜入場,十七離場,共考九天。這一點跟鄉試差不多,都是三天一場。
唯一的區別是會試中間不得離開貢院,要等三場全部考完之後才得離開。
張清遠一覺醒來,天都黑了,走到窗邊,打開窗查看,雨終於停了,深吸一口氣,滿是雨後泥土的清香。
下去隨意吃了些東西,又回房拿出考籃,重新看了看要帶的東西,確定沒有遺漏。
時間還早,又不想躺著,只好坐在桌子邊放空,靜靜等待子時的到來。
剎那間,周圍仿佛一下子靜了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樓下傳來了聲響。
張清遠聞聲起身,使勁伸個懶腰,要入場了。
背上捆好的油布和蓋毯,拿上考籃,朝貢院方向走去。
至於燈籠什麼的,壓根不用準備,誰讓沿路的舉人老爺們都有背著行李、打著燈籠的小廝伺候呢!
形單影隻的張舉人一路借著光,都不用刻意認路,只需要跟著路上的星星點點,就能順利走到貢院。
此時的貢院,已經熙熙攘攘站滿了考生,儘管兵力充足,一時間,秩序還是有些混亂。
等候中,張清遠聽到有人在討論著這次的會試,約莫著有五千多名考生前來參加,舉人們再帶個小廝,就差不多上萬人了,怪不得這裡人山人海呢。
費了好一番力氣,張清遠才擠到候場的柵欄裡面,由外門官驗過身份後,被允許入內。
考場牌是早就領好的,從半個月前,到了京城的舉人自動去禮部登記領取,所以有點消息來源的人都能知道今年的考生數量。
此時的慶朝沒有南北榜之分,都是由考生自行排隊,挨個入場。
因為考生眾多,張清遠沒有看到熟人。
不過,對比之前參加的縣試、院試、鄉試,張清遠發現,參加會試的考生們明顯趾高氣昂了很多,沒辦法,舉人老爺嘛,差一點就是官身,被恭維慣了。
當然了,再怎麼驕傲,再怎麼有身份,在搜身面前,都變得一文不值。
搜身之前,先是有官員出來強調考場紀律,畢竟每次會試都有查出小抄之類的,不謹慎對待不行。
然後便開始了搜檢工作。
會試的搜檢工作可謂是細緻得不能再細。
攜帶的考籃和行囊之類就不用說,對人的搜檢才是最為細緻的。
搜檢處燈火通明,舉人老爺寬衣解帶,不僅得忍耐著讓幾個士兵在自己身上抓來抓去,還得根據士兵的指示,張嘴被查看嘴裡,彎腰被看看頭髮里、耳朵里有沒有藏東西。
面對這樣的搜檢,舉人老爺們一個個面紅耳赤,屁都不敢放一個。
總之一句話,在搜身面前,平日裡再怎麼高高在上的舉人老爺們,都沒有人權。
這大概就是古代社會裡,文人總是跟武官過不去的最初由來吧。
搜檢正在進行中。
一場考試里,總有一個兩個不信邪的,自認為藏的很好的。
張清遠親耳聽到最前面一陣騷動,有一個舉人被搜出來,大聲喊著冤枉被士兵們帶下去。
一時間人心惶惶,後面自認為隱蔽的考生不敢賭了,立馬就有那麼幾個小紙條啊,小冊子啊,被拋到一邊去。
對這些,士兵們也沒有去管的,早就見怪不怪了,只要別帶進考場就行。
張清遠搖頭失笑,果然人都是心存僥倖的。
伸頭眺望了下前方,貌似還有不少人,也不知道還得等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