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8章 逼捐

  紫禁城內太液池畔,崇禎帝和幾個內閣大佬游湖踏青卻眉頭緊鎖,面色凝重,京城鼠疫蔓延各地久旱無雨,賊患未除無數百姓流離所失……每一件都壓的崇禎帝喘不過來氣,都讓朝廷束手無計。→

  本已不堪重負,清軍卻這當口火上澆油趁人之危入關大肆掠劫,崇禎思及此事不由咬牙,連連嘆息,身後李邦華抬頭看了看天色:「這眼瞅著晌午都過了,常公公也該睡醒了吧」。

  一聽這話崇禎更是氣不打一出來,常宇這狗東西有了應對之策竟然不給朕通通氣,他睡的倒是香,可自己心裡七上八下坐立不安的。

  「他睡醒了自會過來見朕,朕既然用他便信他」崇禎帝故作輕道,李邦華聳聳肩:「皇上胸懷寬廣用人不疑,常公公善謀善戰想必也胸有成竹,只不過……畢竟眼下局勢危急,這閉門不出睡大覺可真有點說不過了……」

  咳咳咳,鞏永固清了清嗓子:「聞常公公操勞軍務至天亮方休,他也是血肉之軀多歇息會亦不為過,而且眼下人馬已經出城集訓並未有耽擱……」

  「韃子一日可達,哦不,半日皆可至城下,此時當出城迎敵,都這節骨眼了還去集訓個什麼,臨陣抱佛腳太遲了些吧」次輔吳甡搖頭咋舌甚是不解。

  「次輔大人說的頭頭是道,不若這禦敵重任交由您得了」鞏永固翻了個白眼,這種朝堂大混子多是紙上談兵指手畫腳的,你若真的讓他去做,一沒那本事,二沒膽量。

  吳甡被他一懟勃然大怒,倆人轉眼就開撕,一個是內閣次輔,一個是皇帝跟前紅人,誰都不怵誰,隨後殃及池魚多人牽涉其中針鋒相對,也有人在中間和稀泥,崇禎旁觀嘆息搖頭,朝堂上每日這般他早就麻木,然則心有餘力不足,因為明朝的文官權力太大也很囂張,而且言論非常自由,罵皇帝都不用指桑罵槐,直接點名道姓,罵完還的讓你認錯道歉,一般皇帝根本惹不起他們,這也是很多皇帝重用宦官的原因,就是為了制衡他們。→

  崇禎帝正搖頭低嘆時,一太監匆匆而來至跟前:「皇上,城外操練的人馬突然散了,說是去殺韃子去了,連王大人都去了……」

  啊,崇禎帝大吃一驚,不是說好的訓練麼,怎麼突然……「是不是常宇過去了?」太監搖頭:「常公公一直在外東廠衙門就沒出來過,聽說王大人他們去殺韃子也是訓練的一個項目」。

  訓練殺韃!,崇禎為之一驚,隨之撫掌稱好,京營官兵渙散久不上陣,血性不足士氣不振的情況下拉出去就是送死,常宇這般訓練是以最快的速度最小的代價讓他們適應戰場。

  原本吵得面紅耳赤的諸臣,聞聲也都湊了過來,得知城外明軍去狩獵韃子探馬,便紛紛告退離去,崇禎知他們是要登城觀戰,可恨自己一國之君出宮不便。

  「你怎麼不去看看熱鬧?」崇禎見身邊只有鞏永固未離去,便苦笑道:「你看了回來說與朕聽」。

  鞏永固噗嗤笑了:「皇上,臣可不是那幫傻帽,登城瞧什麼熱鬧?怕是連軍旗看不清,那韃子探馬就是再囂張,怕是尚不敢進入京城十里之內,這大陰天的視線不佳,能瞅著啥啊!」

  崇禎帝愕然,隨即大笑,半響又道:「你說常宇那小子到底想到了什麼轍,他怎麼就能這麼沉住氣,一覺睡到現在?」

  「臣沒常公公那本事,所以不知他的應對之策,不過以臣對他的了解,此時常公公未必就在睡覺」。

  崇禎帝眉頭一挑:「沒在睡覺?那他……」

  「皇上,吳指揮使好像出宮去了那邊」鞏永固嘿嘿一笑,崇禎帝嘴巴微微張開哦一聲,笑了:「常宇勞累過度,就讓他多睡會吧」。→

  常宇真的很睏乏,雖說他精力異於常人,一日一夜間從六七百外奔襲回京又一夜未眠也是撐不住,當真在天亮時倒頭就睡著了。

  可當親衛陳所樂通報吳孟明來了時,他立刻翻身下床臉都來不及洗直奔大堂而去,拉著吳孟明的手就是哥長哥短好久不見十分想念之類的,弄得老吳受寵若驚,又總感覺有種說不出來的心慌。

  見小太監披頭散髮一臉惺忪滿面疲憊,但卻兩眼看著他放光,這眼神有點熟悉啊,吳孟明最終反映過來了苦笑著說:「廠督,有話您直說不用這般,忒瘮人了」。

  常宇哈哈一笑:「那咱家可就直說了」。

  「等等」吳孟明一咬牙:「好差事還是壞差事,先給卑職有個心理準備呀,卑職心慌的很啊」說著使勁拍著自己胸口。

  「自然是好差事,撈錢的好事」常宇話剛落音吳孟明的眼光就變綠了,使勁舔了舔嘴:「早說呀……咦,您不會讓卑職又出城干那……咳咳,這次可真不行,韃子太狠毒了見人就殺,您要是硬逼著卑職出城,到不如直接一刀在這衙門就把卑職砍了吧」。

  「說啥呢,你我兄弟二人手足連心,咱家怎會讓你去送死」常宇一臉正色,幫他沏了茶,「你還記得當時在太原賊軍圍城時咱們募捐錢糧的事麼?」

  吳孟明立刻笑了:「自然記得,那會兒可撈……廠督是要趁此時韃子圍城時在京城募捐麼?」

  「是呀!」常宇使勁一拍大腿:「你想想兵臨城下誰他們不慌,普通老百姓大不了撒丫子就逃了,可那些大戶家大業大,哪捨得逃啊,自然會出錢出糧出力助官兵守城禦敵對吧」。

  吳孟明聞言頓時眉飛色舞:「廠督所言極是,京城勛貴富紳多如牛毛,隨便募點都不是小數目……」說著突然皺眉:「可都他媽的鐵公雞啊,廠督還記得年初皇上發動募捐所得……太他們的丟人了」。

  「這次不一樣那,年初皇上募捐時,賊軍尚在數百上千里外呢,那幫鐵公雞沒有壓力,眼下韃子可就在眼皮子地下隨時兵臨城下,他們豈能不慌」常宇道。

  吳孟明還是皺眉長嘆:「廠督還是不了解那幫鐵公雞啊,無論敵軍遠近,皇上以一國之君的尊嚴來募銀,但凡有點忠君愛國之心也不至於弄得那般難看,那幫玩意簡直都不要臉了,只怕廠督這次計劃要落空了」。

  且,常宇翻了個白眼:「本督當然知道他們的尿性,靠他們自覺,涼水都不給你一口喝,所以咱們就要用些手段,來點硬的,不捐也得捐」。

  「可是逼捐有辱皇家臉面啊,皇上不會同意的,就是同意也會被那些文官罵死的」吳孟明使勁搖頭。

  「所以不能以皇上名義,東廠和錦衣衛的也不行,得以私人名義」常宇僅僅盯著他看,無夢一臉茫然:「私人名義?誰有這麼大的號召力,幾個國公麼,靠,他們躲都來不及呢……」說著一頓,見小太監臉上似笑非笑,蹭的站了起來:「廠督,您不會是要以卑職的名義吧……不行不行,卑職可沒那號召力」吳孟明使勁的搖頭。

  「要屁的號召力,要手段就行了」常宇嘿嘿一笑。

  吳孟明起身就往外走:「廠督,皇上剛才吩咐卑職的事還沒做呢,卑職告退……」

  「回來」常宇一聲低喝:「給誰倆呢」起身蹭蹭走到吳孟明跟前一副恨鐵不成鋼指著他:「京城大戶多,這麼好的撈錢機會多少人擠破腦袋想上,咱家與你兄弟情深才把機會留給你,你丫卻吧領情」。

  「廠督您別玩了,卑職雖愛財但更惜命。京里那些大戶個個背景深厚,哪一個我也惹不起啊」吳孟明苦著臉又道:「他們連您都敢刺殺,卑職可……」

  「好吧,既然你不想去,咱家也不勉強,眼下韃子入關圍城軍情緊急,本督欲派人出城深入虎穴偵查敵情,你是地頭蛇又是錦衣衛老大,此時便由你去吧」常宇淡淡說道。

  「咳咳咳,廠督,您說那募捐怎麼一個操作,卑職突然很有興趣趁機撈一把,所謂富貴險中求,冒點風險最正常不過嘛,」吳孟明一本正經坐了下來,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怎麼說卑職也是錦衣衛指揮使,在這四九城還是有些臉面的,您說對吧」。

  常宇哈哈一笑,隨即落座:「吳大人,此一時彼一時,清軍兵臨城下,那些大佬就在鐵公雞也得拔幾根毛出來,沒錯,您是得落點罵名,可是有人罵就會有人捧,這事一旦做的漂亮,皇上那邊還不得對你另眼相看啊」。

  吳孟明眼睛一亮,舔了舔嘴唇:「沒錯,若得皇上垂青,這點罵名算的了什麼,何況還有大把好處不是,對了廠督大人,怎麼一個流程啊」。

  「三個國公府每家要出兩萬,侯一萬,伯五千,困難戶稍減」常宇端起茶杯臉上笑眯眯,京城勛貴近百:「弄個百八十萬不成問題吧」。

  吳孟明眼毛綠光:「只動這些勛貴,不動朝官麼?」

  「文官集團勢力大,一般情況下招惹他們沒好下場,不過此時恰值韃子臨城,咱們募捐占理占義,他們即便心中再不爽也不會說什麼,京官多貧困隨意募倆子就行,不過朝中那幾個大佬多重點照顧一下」。

  吳孟明起身嘆息,:「這是一場攻堅戰啊,不過所獲一定很豐厚」說著又苦笑:「當然卑職也會被罵的很慘!廠督大人,您瞧瞧能不能也照顧下」。

  「所得抽二成如何?」常宇頭都不抬,隨口說道。

  「一言為定」吳孟明急不可耐離去至門口突然轉身問道,:「京城除了這些勛貴京官外,還有很多商賈豪紳大戶,不如一網全撒了」。

  常宇笑了:「你一個人吃不下的,專心和那些鐵公雞斗就行了,至於這些商賈豪紳們另有人去募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