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這邊自言自語,常宇卻笑而不語盯著他,心道這小老頭雖是兵部尚書,但帶兵作戰經驗遠不如前幾任,臨陣應變更是差得遠,這才哪和哪呢急慌城這樣。
「尚書大人不必嘆息,闖賊想逃哪有那般容易」周遇吉近前嘿嘿一笑:「闖賊掠劫數府輜重無數,受其所累腳程不會太快,再者咱們在南邊早已布下人手攔截,他想跑……嘿嘿,怕是得長出一對翅膀此行」。
史可法這才長呼一口氣,略顯尷尬一笑:「倒忘記了南邊黃高兩位總兵了」說著扭頭看向常宇:「督主大人料敵先機算無遺策早布下人手,老朽自愧不如啊!」
卻見常宇面色凝重和先前大異,忍不住問道:「督主大人,可是有什麼漏子?」史可法這麼一問,諸人均注意到常宇是很色,心不由提了起來,好不容易布下這張網,可別讓李自成鑽了空子流了。
常宇沉默許久長呼一口氣道:「好像真有個漏子」
諸人變色。
還是李岩最先反應過來,輕聲道:「督主可是擔憂南邊攔不住或許當初不該讓高傑先行南下?」說著微微一嘆:「怕此時調他過來也來不及了」。
常宇微微點頭:「來不及也得遣人過去給他打個招呼,至少有個準備能設置防第二道防線攔截,這次即便不能把闖賊攔住,本督也要賊軍抽筋扒皮斷幾根骨頭」。
從探子口中得知李過並未回兵那一刻起,常宇就猜到李自成的用意,他要溜走了,李過則是充當開路先鋒。→
只是李慕仙的人馬既去,黃得功沒了幫手,如何攔得住幾個賊首的聯手,而南下又是賊軍們的回家必經之路,賊軍定然豁了命拼死要撕開一道口子,黃得功這個死腦子若是一根筋的強行攔截,怕是都能把隊伍打殘了!
心憂於此常宇立刻遣探子去告之黃得功,不可蠻幹要靈活機動的打,賊強時則避,要待機而動,賊軍逃竄時必然如驚弓之鳥,有的是機會,這一路回西安上千里,慢慢搞他就是了。
至此常宇的合圍之計因為擔心賊軍狗急跳牆造成己方損失過大,不得不下令讓南線堵截的人不宜硬幹,必要時放開個口子,免得被洪水潰壩!
探子出城後,常宇和諸人在城上觀望議事,史可法念念不忘闖賊要逃走,即便有輜重要拖累也該出發了,自己總不能就這麼眼睜睜的啥事不干看著他溜走吧。
常宇都懶得和他掰扯,李岩倒是好脾氣耐心解釋:「此時兵疲馬乏不宜用兵,而且窮寇莫緊追……」
史可法這才恍悟,長嘆搖頭此時終於認識到論行軍打仗甚至運籌帷幄比之眼前這幾人差之甚遠。
周遇吉見常宇一直皺著眉頭,時不時用刀尖在地上劃拉著什麼,便輕笑道:「想著怎麼攔下他?」
常宇回頭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難道和本督想到一塊去了?」
周遇吉哈哈一笑,卻不正面回答,遙指西南道:「太遠,太艱,太費工夫!」
常宇苦笑搖頭:「知我者周總兵也,本督的確有此打算,但卻如你所言,太遠,太艱,代價也太大沒必要,還是儘量在眼皮底下幹掉他!」
這時李岩走了過來,聞言略一沉思便道:「督主和周總兵莫非原先打算在西南山區設伏?」常宇和周遇吉一驚,忍不住撫掌:「李將軍智謀過人難怪能得闖賊重用,當真是什麼事一點就通!」
西安和河南隔山隔水,水是黃河,山是太行山脈,來往要穿山過河,闖賊人馬甚眾,而中原無天險可守常宇擔心攔不住他,想著能否派一支人馬繞至前邊在山區設伏,他甚至連派誰都想好了,就是那個在河南駐馬店附近一直徘徊不前的劉良佐。
但最終覺得路途太過遙遠,又不能提前預知賊軍回去的路線到底是原路返回還是從開封經洛陽三門峽往西……這其中動輒相隔幾百里,押錯地方就等於白費一場,這年頭又沒電話第一時間調兵遣將
盡人事,聽天命,在過黃河前能幹掉他多少就幹掉他多少吧,常宇不相信在前有堵截後有追兵的情況下,李自成能逃的多久,當自己是紅軍呢,即便他是,小太監可不是國軍!
幾人正在低聲議論,突聞遠處吳中大吼:「老子要殺了劉澤清這隻老狗」常宇聞聲望去,見吳中雙目赤紅,滿臉猙獰,相處多日從未見他這般,眉頭不由一挑,正欲開口,見吳中已快步奔來至他跟前:「督主,調黑豹營給俺一用,俺要去河間府殺劉老狗!」
常宇忙問內由,聽完也是怒不可遏,前日戰後他命人去河間府知會劉澤清一些事宜,同時調吳中的黑狼營過來助戰,哪知探子回報,劉澤清言之黑狼營的老九不聽軍令,擅自出城,下落不明!
東廠麾下四營軍紀嚴明,劉澤清說他違背軍令這就扯淡了,還有下落不明是什麼意思,潛逃?戰死?被俘?
黑狼營前身乃大同總兵姜瓖的私兵,戰力在東廠四營里最強,常宇麾下諸將爭先恐後擠破腦袋都想要,最終還是因吳中立了大功才得小太監點頭,此時卻被告知下落不明,他則能不憤怒!再者以劉澤清的品行,諸人用腳趾頭都能想出這其中必有齷齪。
常宇立刻傳令保定府周邊探馬搜尋黑狼營行蹤,並安撫吳中若黑狼營無恙則好,若出了事,劉澤清這條狗命一定交給他親手砍了。
午後的一場大戰,常宇傾盡兵力和賊軍硬磕,損傷慘重,此時城中百姓自發出城清理戰場,紅娘子的女兵醫療隊也開始救死扶傷。
常宇下令全體人馬就地休整,餘下繁瑣之事皆交由百姓和紅娘子的後勤隊伍處理,然後帶著諸將官回到府衙。
堂上諸人端坐,看著面前跪下的幾人臉上充滿各種不屑,鄙夷甚至還有殺意,這幾人正是前日大戰時被俘虜的賊首,其中當以白廣恩和陳永福,左光先為最。
白廣恩早年從賊後投朝廷還曾跟著洪承疇參加松錦大戰,去年又投了李自成被封為桃源伯,實足的反覆小人,而陳永福本為開封副將,曾射瞎李自成的左眼,投降後李自成為拉攏人心不光沒和他算帳還封了伯爵,至於那個左光先卻非名臣左光斗的弟弟左光先,雖然同時代,卻是一文一武,這個左光先也是一明將,曾在洪承疇麾下聽令後跟了白廣恩混,兩人前後腳投降。
餘下皆一般賊首,常宇喝罵幾句後邊著人拖下去看了,嚇的白廣恩三人臉色慘白,渾身發抖。
常宇冷目掃了三人,喝道:「有什麼要說的?」
「小的該死,先前為賊所困不得已降賊,悔恨久已,還望大人給個機會給小的重新為朝廷效力,白廣恩磕頭如搗蒜」陳永福,左光先等也連忙附和。
「不得已為之?」常宇怒擊而笑:「本督瞧你在戰場上下手狠著呢,這就是不得已?」
「大人饒命,饒命啊,當真是不得已啊!」白廣恩連連哀求,常宇不為所動,怒喝道:「白廣恩你這次是死定了,誰都救不了你」白廣恩一驚竟然直接暈死過了。
「陳永福,你……」常宇本想喝罵他,見其搗蒜般磕頭不已,話題一轉:「本督聞懷慶府副將陳德是你兒子可是?」
「是,是」陳永福連忙道。
常宇冷笑:「聽聞他在賊軍入境懷慶府時立刻把巡按御史蘇京給捆起來投降了是不是,此時他在何處?蘇京又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