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支人馬不滿百人皆為騎兵,形骸放浪在街上左沖右撞,行人慌張四避,鍾萬凡心道闖王嚴令各部不得擾民,嚴明軍紀。這劉宗敏的部下卻連個表面功夫都不做,果真囂張的很,只是這支騎兵真的是劉宗敏的部下麼,怎麼裝備看著如此的奇怪。
當然奇怪了,這支所謂的劉宗敏麾下自然屠元的黑虎營,他們本就是賊軍出身,現在本色出演毫無破綻但軍備卻是唯一漏洞,清一色的韃子軍裝備,中原少見。
鍾萬凡正疑惑間,那支人馬已至眼前,屠元在馬上瞥了他一眼,你誰啊?
鍾萬凡心中暗罵一句,吾乃磁侯麾下中軍……
中個毛啊,知道老子誰不?屠元喝斷他,鍾萬凡大怒,剛要怒喝,哪知屠元一刀砍來,你瞅啥!
鍾萬凡一個躲閃不及,半顆腦袋被削掉,餘眾大驚失色,紛紛抽刀退後,滿臉驚恐不安,這傢伙什麼來頭一言不合就殺人!
老子是汝侯劉將軍麾下,奉令接手河間府,爾等可以滾蛋了!屠元持刀環顧四下冷冰冰道。
吾等為何沒有接到磁侯命令!有一小頭目大膽問道,屠元打馬近前,一刀砍翻他,這就是命令,還有誰不服!
餘眾見其如此暴虐嗜殺,更不敢言。
少頃,賊軍從城中各處集合在河間北門外約三百人,眼見雀占鳩巢心中雖不忿,但無可奈何,頭目已被殺,無人敢怒,只待北上保定尋劉芳亮訴苦去。
只是哪還有機會去訴苦,這支他們眼中的劉宗敏麾下人馬,突下殺手,在北城門外大開殺戒,半柱香功夫屠戮一盡,城中百姓聞聲驚恐不安,隨即屠元令人沿街告知,吾等是官兵,乃東廠麾下黑虎營,奉命殺賊!
原來竟是官兵,城中百姓奔走相告,卻也暗自擔憂,官兵也不是什麼好動心,燒殺掠奪有時更甚賊軍。
再說城外黑虎營剛把賊軍殺光,開始清理戰場,挨個搜身掠銀,揮刀斬首,屠元令人將賊軍首級堆城外,這是東廠麾下四營特有的京觀標誌。
這邊剛弄完,便將城北數里外塵土飛揚,一直人馬疾馳而來,黑虎營略驚剛要準備應戰,卻發現是自己人,吳中領著黑狼營來了。
吳中看著城外遍地屍體和那一堆人頭,對屠元怒吼道:「全殺了?」
「嗯」屠元不知他為何這麼大火氣。
「一個沒留?」吳中咬牙切齒!
「嗯」屠元莫名其妙:「到底怎麼了,殺錯人了?」
「你全給殺了,那我黑狼營還過來作甚?豈白來一趟!」吳中氣急敗壞:「你一口餘糧都不給我留,當真不夠義氣」。
屠元苦笑不得:「這點p事,我黑虎營舉手之間便可辦的事你過來做甚,若我黑虎營拿不下你來就能拿下了?」
吳中悻悻無言以對,在他堅持下常宇也擔心屠元有失讓他前來接應,誰成想屠元太過順利,咋咋呼呼進了城,一言不合殺掉頭目就鎮住賊人又把餘眾騙出城集中屠殺……
這讓本欲賺點小功勳的吳中情何以堪,白跑一趟難怪氣急敗壞。
屠元輕鬆拿下河間府在常宇意料之內也在意料之外,得聞喜報後立刻率宮字營南下,寺廟和尚終於鬆了口氣,瘟神終於走了。
黑虎黑狼二營入城之後便封閉城門安撫百姓,並釋放那些被賊人拷掠僥倖未死的鄉紳,終讓民心稍定。
直至午後常宇率宮字營入城,再次安撫百姓,言明身份謂之曰官兵已經開始四面夾擊賊軍收服失地,同時保證官兵對百姓秋毫無犯,歡迎監督舉報,民心大安,並在府衙設晚宴宴請當地九死一生的豪紳們。
屠元麾下黑虎營二百兄弟收穫甚豐,常宇早都有言,戰時私收不上繳,這些賊軍跟著劉芳亮一路搶劫掠奪所獲甚豐,此時不過為別人做嫁衣罷了。
又在府衙中發現大量金銀珠寶,粗略估計在十萬以上,應是賊軍這數日拷掠所得尚未運走的存貨,不過這些都要充公的。
李自成做婊子還立牌坊,入城就是搶地主,殺地主不擾平民百姓,這些金銀珠寶自是拷掠河間府的鄉紳所得,常宇也沒打算還回去充公作為軍餉。
晚間設宴酒菜皆為鄉紳所供,對於常宇的到來救下一命他們自是感恩涕零,對於官兵平日雖不恥,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官兵再無能,但也不會明目張胆搶劫,更不會拷掠殺人。
席間,眾鄉紳敬酒,常宇少飲,安撫諸人官兵正在剿匪逐步收復賊軍占領的州府,但未來任務艱巨,還望眾人並肩協力助官兵殺賊。
眼下之意,有錢出錢有力出力,這些鄉紳雖大多被拷掠一空,但終究是吃一塹長一智,想著到落入賊首的下場忍不住就打哆嗦,紛紛表示盡最大努力。
散席已是夜半,常宇上城巡視一圈,黑狼營當值,吳中在城頭抱刀發呆,直至常宇近身邊方才反應過來。
「想什麼呢?」常宇望著遠處漆黑一片,除了星空啥也看不見。
「想著會不會有賊軍送上門」吳中呼了口氣:「手癢的厲害」。
「你變了!」
常宇抬手拍了拍他肩膀:「好戰,弒殺!不過本督喜歡!」
說著微微一頓:「賊軍上不上門不重要,但不允許有一人出城!」
「督主是擔心城中有奸細出去報信麼?」吳中一點都不傻。
常宇點頭:「闖賊得知晚一會,咱們就多安全一會,若等這邊安排就緒,便是他知道也不怕了,現在本督就是給他打個時間差!」
時間差?吳中不懂,常宇也懶得解釋,他去德州自然不是為了帶麾下去吃扒雞,而是去催兵,劉澤清,高傑和黃得功的三部人馬此時皆在德州境內徘徊不前,對史可法的軍令置若罔聞,於是他便以李岩吸引李自成的注意,自己悄悄南下調這三部人馬北上,在聯合西邊的周遇吉,北邊的李岩,保定府的史可法打一場圍殲戰!
河間到德州不到兩百里路,據報劉澤清等三部人馬皆在德州和河間府邊界,其實不過百餘里地。
於是常宇犯了難,河間府既然拿下了,是走是留?走的話回來時再取恐怕就要費一番力氣,留,則需一支人馬鎮守,可眼下我僅有三營七百人,還要在分兵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