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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的烈日依然刺眼灼熱,官道上行人陸陸續續,時不時的朝路邊張望一番,那邊有兩個道士和尼姑在樹蔭下乘涼,旁邊還有兩個新墳頭,怪哉,和尚和道士都能湊一塊了,哦,難道誰家請來做法事的,好傢夥,把佛道都請來了,有錢又有面。Google搜索閱讀
樹蔭下的常宇靠著樹幹閉著眼,手裡攥著一個香囊上邊繡著平安兩字,沾了點點血跡,素淨已幫他縫合包紮好所有的傷口,李慕仙則靠在旁邊的樹幹看著兩座信墳發呆,墳里各自埋著那老頭和侏儒女,沒有立碑。
李慕仙完成了對侏儒女的承諾,埋了這師徒兩人,雖說並不是他挖的坑。
當然也不是常宇和素淨,因為就在廝殺結束沒多會,從九江方向來了一股十餘人的騎兵,包攬了這活,且幹完活後便在四周警戒。
常宇現在很疲憊,心態疲憊,他根本不想追究這些刺客的來路,死士?江湖組織?亦不想知曉背後主謀,因為沒意義,是誰有啥區別呢?
如那刺客所言,朝野上下想殺的人太多了,他得罪的人太多了,動了太多人的利益了,集團的,團伙的,個人,就算現在有人告訴他東廠衙門裡有人密謀害他又或者說王承恩指使,他都不意外。
幕後是誰不重要,想殺我的人多了,我不在乎了,取號排隊。
素淨一襲白衣上點點血跡,持劍而立看著遠處官道,不言不語,對她來說更不會費心思追究這些刺客來路,誰來都一樣,殺了便是。
可李慕仙不一樣,看似在發呆實則在復盤,猜想到底是哪路人馬,雖說心裡頭肯定是李闖的人,然則又有許多疑點讓他不解,比如常宇所說的那些蹊蹺。
前段日子,那黃道人命大從他們手底逃脫,常宇調動周邊錦衣衛明里暗裡搜查,終於發現些蛛絲馬跡,只是一般人應付不了這些江湖高手,隨即蔣發前去支援。
可那黃道人也不是善茬,想緝拿他本就不易,加上武昌臨近荊襄,其勢力大底蘊厚實,仗著地利人和,不斷調集好手前來助力,蔣發不得以將常宇身邊的幾大高手幾乎全拉過去了。
兩撥人明爭暗鬥你追我趕在武昌周邊幾個州縣躲貓貓,也就是在這個時機常宇要走,當時李慕仙還想著那幫人被蔣發給拖住確實是離開的好時機,因為他知道常宇的尿性,不喜張揚,不喜歡那種前擁後簇招搖過市,這樣安保就會降級,會給刺客機會。
恰這時對方被拖住,那就輕鬆多了,當然,輕鬆不代表鬆懈,常宇和李慕仙化妝成師徒走水路坐船時,屠元和姬際可兩營走官道,沿途可偵察可震懾又能引開對方注意力,親侍吳中,多吉素淨,則貼身暗中保護,至於春祥安排的那支死士,則分為水路兩撥,行蹤極其神秘有時候連李慕仙都不確定他們身在何處。
這樣一路走來,常宇時而行舟時而驅馬,但不管走陸地還是水路,屠元和姬際可的兩營兵馬總是一前一後相隔數里,將其夾在中間,以防不測時可快速馳援。
而這一路風平浪靜,常宇玩的很開心,直到距離九江不過十多里的這個小鎮子上,讓他察覺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飯館裡那拉二胡的老人竟然有殺氣溢出,絲絲縷縷無聲無息一閃而過,連心細如髮的李慕仙都沒發覺,巧了,常宇天賦異稟對危險的感知異於常人,子可惜當時他思緒被拉到關外牛寶山去了,思及過往心神不寧,魂不守舍,待其反應過來那拉二胡的老頭已經走了。
清醒過來的常宇也有點拿不定,是不是自己剛才沉溺在元寶山那段過往而產生了幻覺,便將此事說與李慕仙,令其一驚,本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兩人謹慎起來,打著尋找客房的藉口在鎮上溜達一圈其實是找那賣唱二人,同時和暗處的吳中幾人通了消息,在周邊摸一摸。
一番商議後,常宇和李慕仙決定先行一步去九江,其實就是下餌看能不能引出大魚,吳中三人則殿後,若其還有同夥便給砍掉,畢竟常宇當時還是很自信的,一條老頭魚而已,他和李慕仙足夠應付的了,卻哪知差點陰溝翻船了。
而據素淨剛才說的,常宇和李慕仙離開之後,他們真的發現了蛛絲馬跡,便追了過去,對方人手不多,但卻強悍的很,而且明顯故意要拖著他們,你追他就跑,你走他就追,更更令人著火的是他們騎馬,而吳中的馬卻被常宇和李慕仙給牽走了,若非如此以吳中三人之悍,對方再強也也撐不了多久。
對方牽制意圖如此明顯,那說明常宇那邊必有危險了,雖說暗中還有死士隨扈,常宇和李慕仙兩人又強悍的很,但以防萬一,吳中和多吉便來了個反牽制,讓素淨抽身去支援。
也幸好,素淨來了!
至於暗中隨扈的死士在最關鍵的時刻攔住呂平章逃走,但終究算是遲來一步,若非素淨來的快,他們到的時候估計躺在地上的事常宇了。
但這次真的不能怪死士了,常宇和李慕仙出鎮子的時候,暗中做了記號,讓他們走遠些,怕露了痕跡對方不顯形,以至於相隔數里之遙,從行人口中得知這邊有人廝殺,才匆忙趕來,所以遲來一步,常宇也沒怪罪,要知道上一次常宇和蔣發從西安來武昌途中被襲,死士略遲一步被他一腳踹翻了呢。
官道上塵土飛揚,馬蹄聲急,百餘騎狂奔而來,路人紛紛讓行,常宇睜開眼便看到屠元拎刀下馬跑了過來:「大人,賊子呢」。
屠元和姬際可是一前一後,常宇在鎮子上的時候他都到九江城外歇腳了,這年頭沒手機沒對講機的,傳遞信息全靠吼,生怕常宇那邊出事他這邊蒙在鼓裡不知,便留個尾巴在後邊來回溜達,也就是剛才那伙幫著挖坑埋人的手下,尾巴得知有人廝殺一邊來馳援一邊去通報,得到消息的屠元便立刻帶人趕來。
常宇看他慌裡慌張模樣忍不住笑了,用嘴巴朝那兩個墳頭點了一下,屠元一怔:「就倆人?」
「還就倆人?」李慕仙一哼,常宇苦笑:「就倆人都差點把老子給辦咯」。
屠元走進看到常宇身上那麼多傷,頓時火冒三丈,拎刀就要去將那墳給掘了,被常宇呵止,就在這時,吳中和多吉一身大汗跑了過來,見常宇無恙,拄刀氣喘吁吁問素淨:「點子很扎手麼?」
「你他麼的幹什麼吃的,到現在才來」常宇還沒說話呢,屠元衝過去就一頓臭罵,吳中平日和屠元關係很要好,也不生氣,有氣無力的擺擺手:「老子已經盡力了,他麼的本來以為就四五個人,結果七個人,還他麼的都騎著馬……老子好不容易搞翻他們,一口氣跑了幾里地,這大熱天的……臥槽,先整口水……」說著將屠元腰間水袋搶了。
旁邊多吉也大喘氣跑去拿了一個水袋咕咕咕牛飲,常宇撇了他身上有傷,眉頭一皺:「那邊也這麼扎手?」
「是陰,忒他麼的陰了,若光明正大的干,老子半盞茶就滅了他們!」吳中氣的破口大罵,常宇都能想像到這貨剛才殺的有多憋屈。
「這邊幾個?」灌足了水後吳中看了常宇和李慕仙狼狽的樣,又瞥了那倆墳頭:「不會就倆吧」。
常宇苦笑點頭:「確切說一個半!」
「一個半?」吳中一臉訝異。
「還有個侏儒」李慕仙嘆口氣。
「真是賣唱的那瞎老頭?那女娃是個侏儒?」吳中一臉的不相信:「你倆被一個瞎子砍成這樣?」
李慕仙苦笑搖頭:「一個假瞎子,劍法似鬼魅快到不可思議,若非素淨來的及時,嘿嘿……」
「真這麼厲害」吳中眉頭擰成麻花,看向素淨。
「是我見過劍法最凌厲的,還能以氣馭劍,若非他已力竭又受了傷,我未必是他對手」素淨語氣很名單也很坦誠,常宇苦笑:「分心二用之術世所罕見,老子今天一下就看到了倆」。
分心二用,吳中一怔:「若是對上老……我,幾分勝算」。
「論技藝不相上下,但你正值青壯亦修內家,久戰之下他必敗!」常宇這麼說,吳中有些沾沾自喜,瞥了一眼李慕仙表情洋洋自得,常宇看在眼裡低聲說了句:「李慕仙藏的很深,莫小覷了他」。
吳中一怔,眉頭一挑:「莫非督公說的分心二用之術,這牛鼻子……」
常宇嗯了一聲,吳中看向李慕仙的眼神有些凝重,隨即又展顏一笑:「李道長法力通天,怎還會被那瞎子弄的這般」。
李慕仙嘆口氣:「一山還比一山高,若非道爺法力通天,這會兒就見閻王去了咯」。
這話吳中很認同,天外有太天江湖奇人輩出,高手猶如過江之卿,這些高人有的藏身軍中磨鍊武技,有的行走江湖行俠仗義,有的則獨來獨往或幹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也就是說有人在江湖名聲顯赫,有人則籍籍無名。
便如這呂平章,即便是闖蕩過江湖的吳中和李慕仙都沒聽說過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