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一夜無事,眾人早早起來拔營離去,日落時抵距大同百里之外的山陰縣,坤興公主說這地名起的陰森森的讓人很不舒服,常宇解釋,這地名意為地處復宿山之北,故名山陰,且地底下卻是有黑漆漆的東西,這話聽的坤興臉都白了:「莫不是什麼鬼怪?」
常宇大笑:「黑漆漆的煤炭,這山陰地下全是煤……嘖嘖嘖,代王這個封地啊全是寶,他想不發財都難哦。」
「啊,比之大同城外的還多麼?」朱慈烺問道,他們出大同途徑代王的煤礦還曾去看了一眼,當時還訝然怎麼出了城不遠就是煤礦這資源也太豐富了,可聽常宇這麼一說,好傢夥,整個大同境內都埋著寶貝呢。
這次沒有在野外紮營而是入山陰城,天亮出城急行在天黑時出雁門關正式踏入太原府地界,一行直接入代州城(今代縣)驛站歇息,常宇傳令在代州停留一日。
雁門關是山西著名的三關之一,另外兩個是偏頭關和寧武關,周遇吉原本就是三關總兵,駐防寧武,歷史上也是在那與賊廝殺戰死殉國的。
不過雁門關和寧武關隔著一條近百里地的山脈,代州城卻就在關門口。
確切說代州城是建在兩條山脈之間的山谷中,只是這兩條山脈之間距離相對寬闊有數十里寬,順著這條山谷一路向南三百里外便是太原府了。
連續兩日長途跋涉,眾人多是疲憊洗漱後便倒頭睡了,常宇睡不著背著手在院子裡抬頭看月亮,不知道為什麼冬天的月亮顯得特別的清楚,乾淨,和明亮。
陳汝信和陳所樂哥倆靠在廊檐下的柱子邊低聲說著話,而後不知不覺也抬頭看著月亮慢慢陷入沉思。
「可是想家了?」不知何時常宇走到兩人跟前輕聲問道。
兩人一個激靈回過神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異口同聲:「想俺娘了」。
常宇嗯了一聲:「我羨慕你們啊,還有個想頭,還能回去看看」說著嘆口氣又看向空中:「以前讀李太白的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沒感覺,此時方才感同身受」。
「督公,您……家裡頭……」陳汝信弱弱問道,常宇搖搖頭:「自小父母雙亡,不然也不至於入宮做了太監」。
兩人不敢接話。
常宇又道:「臨近年關時,給你們批了假回鄉探親去」兩人大喜,連忙叩謝。
「可曾聽過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常宇笑問,兩人搖頭,陳所樂道:「俺只聽過,錦衣還鄉」。
「大差不差,在外混本事了自要回鄉瞧瞧去,也給家裡人長個臉」常宇笑道:「如今你倆有軍功有軍職在身也算有本事的人了,若是覺得在東廠當差丟臉,本督給你們弄個錦衣衛頭銜回去,錦衣衛錦衣回鄉多應景啊」。
「不不不,就東廠的就要東廠的」哥倆趕緊擺手:「如今天下人誰不知咱東廠戰功赫赫的威名,拿錦衣衛指揮使來俺們都不換」。吧書69新
常宇大笑:「這話要是被吳孟明那廝聽了,非給你哥倆拼命……」說話間突然瞧見朱慈烺從房裡走了出來直勾勾的看著天上明月,常宇皺眉:「你不睡覺夢遊呢?」
朱慈烺搖搖頭。
「咋地,你也想媽媽了」。
且,朱慈烺翻了個白眼:「我就不能有點其他感傷感懷什麼的麼,這麼好的月光不矯情一下覺得可惜了而已」。
完犢子了,常宇暗嘆這孩子是不是被自己給帶偏了,現在怎麼有點像吳中那種二逼青年方向發展了。
次日一早,常宇起來晨練,見朱慈烺精神不振特意讓他多睡會,這種狀態勉強跟著訓練弊大於利,卻意外瞧見青衣怯生生的站在門外:「掌柜的你前些日子說找貧道有事,有什麼事啊?」
常宇這才想起在大同代王府時確實說過這話,不過轉頭就給忘了,而青衣性格內向不喜見人便是常宇也幾乎看不到她身影就更想不起來,也難得她今兒鼓足勇氣自個兒找上門來。『
「你這一說,我想起來了,有個忙要你幫一下」常宇似笑非笑,青衣一聽連忙道:「什麼忙,掌柜的儘管說,貧道一定幫的」看的出來她很想幫常宇做些事,這樣才會覺得自己有用。
「前些日子我被人欺負了,但打他不過,你能不能幫我教訓他一頓」常宇問道。
青衣頓時一臉懵逼,她單純但不傻啊,眼前這少年背景很強大有權有勢還是個武技高手,身邊隨扈的都是一流的高手,誰敢欺負他誰又欺負的了他,就算是被欺負了還用的著找她來幫忙。
她不信,但又搞不懂常宇想幹嘛,不由撓了下頭:「掌柜的誰欺負您了」。
喏,常宇朝那邊一指,青衣扭頭望去就看到王朗正在牆角做熱身運動。
「王朗,你前日欺負我打你不過,今兒我找了幫手來教訓你」常宇喝道,那邊王朗一怔,什麼鬼,但他瞧見常宇對他擠了擠眼,又看到青衣一臉茫然的樣子,心理便知大概了,於是雙手一叉腰:「打你怎麼了,有幫手又如何,連你幫手一起揍,就一個丫頭片子我拳就打飛了……」
「青衣,你看他……你去給給我好好收拾他一頓!」常宇氣的咬牙切齒,青衣也還是太年輕太單純了,一見王朗那囂張模樣再看常宇委屈無助小可憐,一咬牙奔王朗,沖了過去:「沒大沒小,連主子也敢欺負了……」
隨即兩人激鬥在一起,常宇依門柱看的連連點頭,王征南從旁走了過來:「督公是要將她調教成夜魔那樣的殺手麼?」
常宇搖搖頭:「她成不了第二個夜魔」。
「兩人皆是江湖難得好手,亦有很多相似相同之處,青衣只是身懷絕技而不知,假以時日成就不在夜魔之下,以卑職之見其可為第二個夜魔」。王征南的眼睛很毒辣。
但常宇還是搖頭:「她只能是獨一無二的青衣,絕對成不了第二個夜魔的」
「卑職願聞其詳」王征南挑眉道。
常宇目光緊隨和王朗激鬥的青衣:「因為性格,性格決定一個人的成就和將來,也滲透在一個人所有的言行舉止中。素淨性格偏激,武功和行事風格亦如此,但青衣不同,她內向單純,你看她剛才那一掌明明可切中王朗喉結卻點到為止,你可以說是他實戰經驗不足,或有可能但也是凡事都留有餘地,想必他師傅也是這麼教她的,若是素淨的話……」說著眉頭一皺:「莫非素淨的師傅是滅絕師太?」
王征南點頭,還是比較認同常宇這番話的,眼見那邊青衣和王朗拳來腳往打正是激烈時,兩人身上均掛了彩卻也打出了火氣,引來眾親侍圍觀喝彩聲不絕。
「青衣除了拳腳了得還修習過道家內功且有小成,偏偏她僅以為是養生吐納之術不會用於對敵,加上沒有任何對敵實戰經驗,所以處處被王朗壓制,不過用不了多久,王朗再對上她就要頭疼了」王征南一邊觀戰一邊解說,私底下他和青衣接觸較多對她有所了解。
「這樣對王朗也好,亦可磨鍊他的螳螂拳,終有一日成就一代宗師的」常宇微微點頭:「日後汝等皆可為青衣練手,共同進步,倘若不努力他日只能望其項背,一眾大老爺們打不過一個小道姑可就丟人現眼了」。
王征南哈哈一笑:「掌柜的對青衣期待這麼大啊」。
常宇輕笑:「非吾對她期待大,實乃她有這個實力,本是璞玉一枚,精雕細琢之下將來可比肩宗師」說著長嘆一聲:「或許吾有幸一見千百年來第一個女宗師」。
王征南神色變得凝重起來,比肩宗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