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有錢賺不賺

  夜深,席散。

  王府客房內,常宇泡在熱水桶內,一口氣憋了許久才慢慢的探出頭,長呼一口濁氣,酒味濃濃。

  現在有錢有糧也有兵,加上太原城高牆厚,若還抵擋不住闖賊腳步,那只能說明要麼天意難違,要麼就是自己等人無用至極。

  想到坑了朱審烜那麼多餉銀,常宇並未有多少愧疚之意,這些享浩蕩皇恩多年的藩王,國難之時不出錢不出力,但災難降臨自家門口時你在不出錢出糧可說不過去了。

  再者,此時大明這個形勢,國庫虧空無錢無糧不用這種非常手段如何度過難關,勒索勛貴,訛詐富戶崇禎不是沒想過,只是不能去做,但常宇不同了,他註定要背這個黑鍋,而且願意也只能去背。

  而且他並不覺得背這個黑鍋有什麼丟人的,這種事前有先例,後有來者,最著名的當屬曾國藩了。

  曾國藩建立湘軍的時候,最高餉銀一個月四兩,殺敵一人十兩,活捉一敵三十兩,加上傷亡撫恤等等,餉銀支出遠比政府軍高的太多,可是那高的軍餉從何而來,朝廷是一文不拔。

  於是這位曾大人就自謀出路,在湘軍控制的地區內,舉辦捐輸,捐納,賣官,向富戶勒索攤派,向富商徵稅,截留關稅等等,建軍十二年來攻籌集軍餉近三千萬兩(後學者統計,實際超過四千萬兩)

  再說更近的,沙特國王最近軟禁數百王子富豪,以貪腐名義要他們交贖金,高達千億!

  既然前有先賢,後又效仿,自己只是中間推波助瀾,又何懼黑粉,常宇冷笑,隨即有暗嘆一聲,只可惜了鄭王那偌大家產要便宜劉芳亮了。

  鄭王在懷慶府(今沁陽縣)在二月初二闖賊破汾州府的同時,東路劉芳亮破了懷慶府,把鄭王給抄家了。

  還有衛輝的潞王,常宇眉頭一皺,衛輝是在二月底被劉芳亮破了的,距離現在差不多二十多天,不過此時太原賊軍兵臨城下他自然難以前去救援,只是可惜那一府家業。

  前去救援,千里之遙,有心無力,但那萬貫家產是否能搞點過來呢,常宇陷入沉思。

  和他同樣陷入沉思的還有春祥,春祥是常宇在這個世界最親近的人,亦師亦友偶爾亦仆。

  方三不在,常宇的居行都有他照料,比如現在泡澡加水搓背的活也是他在做。

  然而他內心是震驚的,常宇在大同中的箭傷才幾日,竟然已經痊癒甚至連痕跡都看不清楚了,這已經夠讓他驚奇的,但還有更讓他觸目驚心的事情,常公公竟然有就j,甚至於常人無異!

  清早起床,常宇匆匆吃過早餐,聞得晉王宿醉未醒,便不辭而別,欲從南門出王府去城樓。

  王府中依舊車水馬龍,近六十萬石糧食豈是那麼輕易就搬完的,忙活一個半夜也不過拉了一半而已。

  常宇帶著隨侍出府遠遠看到中門站著數人觀望搬運大軍,其中一人是郡主朱芷娥,另外一年長女子遠遠見他走來,快速離開,問之,原來是太妃。

  如此避而不見顯然是對常宇心有嫌隙,這點常宇還是自知之明的,畢竟弄了人家半個家產,而且晉王此時也極有可能很不爽,所以才藉口宿醉未醒不與相見。

  果然昨晚和他撩騷聊的春心蕩漾的朱芷娥現在也是一臉冷峻,看到常宇冷冷一句:「廠督大人,這是要把晉王府搬空了呀」。

  「郡主何處此言,這點錢糧對王府來說不過九牛一毛,何況取之王府用之王府啊!」常宇微笑道。

  他所言一點不虛,明朝王爺哪個都富得流油,除了自己家大業大各種產業副業撈錢外,人家還是拿俸祿的,從明初起一般王爺每年都是五萬石起,後來越來越高,比如到了嘉靖年間晉王府一年俸祿87萬石,河南周王府69萬石……再加上各自封地的土地賦稅,說富可敵國絕對是實話,而不是比喻。

  從當時御史林潤的奏疏便可見,財政年收入四百餘萬,可是支出超過八百五十萬石,可見藩王的俸祿其實也是壓垮明朝財政的最主要原因之一。

  「我說的不是錢,是糧!」朱芷娥冷哼一聲:「晉王府又不想造反,存那麼多糧食幹嘛」。

  這次輪到常宇尷尬了,想想也是,作為藩王受賜封的土地動輒千頃萬頃,但事實上這些土地並不是真的全都給,大部分都是折合一畝大約一厘銀給王府,當然這些地的賦稅也是交給王府。

  即便這樣王府的地依舊多的嚇人,一年收入糧食也是多的驚人,不過通常王府僅留夠兩三年口糧,其餘都賣掉,若是存糧太多就會被當地文官以及朝廷眼線盯上。

  不過今年天災人禍不斷,糧食失收嚴重,王府收入減少,但同樣賣出去的少,餘留多,朱芷娥如此說只是心疼而已。

  「好的啦」常宇走向前,伸手抓住朱芷娥的小手:「都說了取之王府用之王府,咱們把賊軍趕走了,保住太原,也保住了晉王府,那地還是王府的地,糧食還是王府的糧食,該是咱的都還是咱的,眼前只是一點小困難而已,很快就會過去的」。

  突如起來的騷,讓朱芷娥冷不丁的打了個抖索差點扭到腰,尼瑪,咋這麼噁心的,隨即甩開常宇的手:「趕緊走,別讓我看見你」

  說著轉身離去,又忍不住的一步三回頭,對著常宇瞪眼哼鼻子,攥著粉拳一副別惹我,我能打飛你的架勢。

  「帶勁」常宇舔舔嘴唇,郡主太對他口味了,嗯,在太原要呆上一段時間,爭取拿下她。

  出的王府南門,行不遠,便漸覺街上難民愈來愈多,路邊有兵丁正在呼喝指引這些難民去城西或城北方向,這兩地較為空曠,設置了難民營。

  打馬又行不遠便到了南門附近,遙遙便見門洞裡黑壓壓擁擠不堪,布政使趙建極和幾個官員正帶著衙役在維持秩序。

  常宇遠遠看了一會,便上了城樓,卻發現城上空無一人,站在空蕩的大廳內,不由笑了笑,這樣很好,人人都有的忙,而不是端坐衙門指手畫腳,紙上談兵,如此務實,何事不能成。

  走出城樓,扶牆而立,卻見城門左右已設了兩個粥棚,遠遠逃難而來的百姓也加快了腳步……

  粥棚旁邊的城牆上邊貼了告示,知府孫康周正在大聲的給難民解讀,難民營安置在城西和城北……現招募民工,管吃喝,有工錢日結,報名從速……

  「周總兵去了何處?」常宇轉頭問了附近當值的士兵。

  「回總督大人,周總兵在城西練兵,吳指揮使剛也去了那邊……」

  久聞周遇吉善練兵,此時賊軍當前,他是要臨陣磨槍了,常宇決定去看看,於是翻身上馬從城上直奔西而去。

  大同城西二三里外便是汾河,不過此時河面早已結冰,別說行人,便是車馬也可承受。

  六萬人馬,烏泱泱的聚集汾河兩岸,各自成方隊,整齊劃一,時而列陣時而殺伐,人多勢眾,氣勢磅礴。

  常宇是第一次看這種大場面,六萬餘人,可謂人山人海,看的心神蕩漾。

  「常公公」

  剛到城西阜成門附近,便將吳孟明匆匆迎拉過來:「剛想著去王府尋您來著」說著走到常宇跟前低聲問道:「聽聞您從晉王府搞了幾十萬兩銀子,差點吧王府都給搬空了?」

  常宇翻身下馬,微微點頭,嗯哼。

  牛逼!吳孟明伸出大拇指:「沒想到這晉王如此大方,可比代王那小氣鬼豪爽多了,真他媽的有錢」。

  常宇嘴巴一撇,看了兩眼冒光的吳孟明:「這和大方小氣還真沒關係,只能說瘡長在誰臉上誰知道疼,畢竟像福王那種寧要錢不要命的奇葩少之又少」。

  「說的也是」吳孟明點點頭:「我也愛財,不過若是賊軍打到我家門口的話恐怕我也會傾盡家產保全性命」。

  「且,咱家可不信你,你就是個守財奴!」常宇嘿了一聲打趣道。

  吳孟明臉上一紅:「倒不是說守財奴,關鍵是現在錢難賺呀」說著長嘆一聲,扭頭東望,看著晉王府一臉的饞樣:「真他麼的有錢!」

  「想賺錢還不容易麼,眼下咱家手頭有活你可接」常宇昨晚想一夜,總覺得讓潞王那萬貫家產拱手讓人實在可惜,所以決定要撈一點,只是此行更為危險,只恐吳孟明未必願意去,他雖貪財但更膽小。

  吳孟明聞言立刻眼前一亮,激動不已:「常公公快說,我賺,必須賺呀!能分多少,哪家大戶,遠麼?」

  一句話問這麼多,讓常宇忍不住笑了起來,伸手拍了拍他:「吳大人別急,聽我慢慢道來」說著在其耳邊低語半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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