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路邊論陣

  應是太原府派來的先鋒到了,常宇放緩和隊伍交錯而過,粗略估摸騎兵五百有餘,餘下儘是步兵,不見輜重,很顯然這是一支輕裝上陣的先鋒。→

  「去問問誰的人馬?」常宇勒馬路邊,蔣全派人去打聽。

  不多會,便見幾個匹戰馬快速奔來,到了常宇馬前,來人立刻下馬抱拳:「末將見過廠督大人」。

  常宇定眼一看,也翻身下馬:「原來是牛參將」來人正是周遇吉手下部將牛勇。

  下馬還禮,這讓牛勇受寵若驚:「末將奉周總兵令,前往交城設防,沒想到至此得遇廠督大人」牛勇看常宇一臉疲色,心中嘀咕:這位廠督大人幹啥去了把自己弄的這幅模樣。

  「本督剛剛從交城回來,曾巡視周邊地勢,心下有些計議,你此次前往可先……」常宇剛說著突然住口,心中想到自己先前曾說過不過在軍務上指手畫腳,怎可食言,於是立刻改口:「你此次前往,與周總兵可有些計議,說與本督聽聽」。

  牛勇聞言立馬道:「周總兵遣末將前往交城,先勘地形,後設陣地……」

  「無險可守」常宇淡淡一笑打斷他:「不要打官腔,也不用說術語,給本督來點實料,說說具體計議」。

  牛勇叩首稱是,隨即蹲下取一樹枝,在雪地上劃拉:「末將曾經過交城數次,對其地形略知,的確無險可守」。

  看到常宇隨他蹲下於是微微一頓又道:「不過既然僅做一道防線,不為守城僅做打擊賊軍氣焰,那便可機動布置,不用嚴防死守城池了……」

  「實料」常宇用手中數字敲了敲雪地

  牛貴尷尬的輕咳一聲:「末將準備在交城之南,掘土為壕,西起山旁,東至河道,深兩米,可阻敵騎兵,夯土又可為壁,居高可當賊兵衝鋒,同時……」

  「時日緊迫,工程量大,不現實」常宇直接打斷他。

  「廠督,賊軍此時不過在介休處,尚未及汾州府,咱們可征民夫,日夜趕工,應是來得及」牛貴道。

  常宇搖頭:「一來天寒凍土,施工極難,從西山到東河十餘里,工程量太大,二來,交城本就成小人少,一時間根本徵不到多少人,況且他們此時均已被強制驅離,沒看到都忙著往太原逃難麼」常宇指著路邊那些拖家帶口匆忙趕路的百姓。

  額……牛貴頓時犯難:「可是周總兵……廠督大人,城南一馬平川,若無險可據,難抵賊軍鐵騎衝鋒」。

  常宇微微點頭,這個問題他之前也曾想過,一般設置防線要麼有邊牆山關,要麼有河道,要麼城高牆後,否則大平原上人家萬馬奔騰之下,憑啥抵擋。

  然而交城很尷尬,有山,在城西莽莽大山,但是賊軍又不往西。

  有河,汾河三條之流,但在城東。

  至於城牆就別提了,你敢進城防守,人家就能把你圍困在那彈丸之地內吊打。。

  不過他隨即就提醒牛貴,小木棍點了點雪地上交城的位置:「防線防線,這裡只是防,至於線,是這裡」說著在交城城北由東至西長長劃了一條線。

  牛貴先是皺眉,隨即起身朝南望去,此時天色已黑,雖有火把照亮,難及十米之外:「末將所記不差的話,前邊不遠便有一條東西大河,便是廠督劃拉的那條線吧」。

  沒錯,汾河三條分流,有一條就流經交城之北,直入正西莽莽大山,至於源頭是在山中還是在汾河他卻不得而知。

  常宇微微點頭:「這條河岸不就是現成壕溝麼,稍作安排便是天塹」

  牛貴撫掌:「著呀,其實周總兵和我等商議之時,也曾把此地作為一據,只是河在城北,若是設在此地,豈非把交城白白讓與賊子了,於是作罷」。

  因小失大,常宇暗暗嘆氣,周遇吉雖勇猛,但有些死腦筋啊。

  「交城本就已是棄城,不然何必堅壁清野」常宇沒好氣的說道:「再何況誰說防線只可設一條,爾等以此河為底線,向南撩便是,有本事打到平陽府都行,打不過再退回來就是」。

  牛貴臉上一紅:「廠督大人所言極是」心下卻也有些佩服,這小太監竟略懂布陣,比之那些不學無術的監軍太監好太多。

  「還有呢?」常宇再問:「除了設置防線其他可有計議?」。

  牛貴重重點頭:「從介休北上太原有東西兩路,賊軍此時雖西去攻打汾州府,但不排除兵分兩路,我等與周總兵商議之下,覺得應在東路也布置兵力,以祁縣為線……」

  「祁縣以北數里也有條東西橫向的大河」常宇插了一句。

  牛貴點點頭繼續說道:「祁縣距離交城不到百里,我等商議之下,以此設置百里防線,阻敵以南。雖百里防線過長,但兵力以祁縣交城兩城為主,中間駐一支人馬,可機動兩邊支援」。

  「此處往東三十餘里有一丘陵名南岸,可屯兵!」

  常宇又插了句話,牛貴眼睛一亮,甚至有些驚異:「我等也是如此決定!」

  神個p啊,我他媽的累的一天一夜沒吃好睡好,把方圓百里都跑了個遍,加上後世穿越而來,看過此處大概地圖,若心裡還沒點b數,不如一頭撞死得了。

  常宇心裡嘀咕,臉上微微一笑示意他接著說。

  「據報賊軍有二十餘萬眾,一旦開拔,探馬四出,觸角甚至伸到百里之外,便是太原此時也恐有其奸細」。

  「所以呢?」

  「所以我等決定,在兩軍正式接觸之前,不可避免也不介意和賊軍進行小規模遭遇戰」牛貴說著微微一笑:「咱們也把探子密集放出去,力保賊軍各路暗探細作,過不了這條防線」。

  「好!大把的撒出去就是」常宇微微點頭,其實心中波瀾不動,其實這個建議還是他在路上和周遇吉商議過的,此時被採納一點都不意外。

  「祁縣那邊派何人鎮守?」常宇又問。

  「趙元忠」牛貴說道,但常宇聽了很陌生,並不認識這個人,應是參將一下的低級軍官,想來是因為知道賊軍主力要走汾州府這邊,所以那邊並不那麼看重。

  又聊了半響,常宇翻身上馬辭別牛貴縱馬直奔正北而去。

  此時天色大黑,風雪雖小,但奇寒無比,道路上三五成群的百姓正在結伴佝僂而行,富貴人家有馬車代步,免了風寒之苦,又見路邊有很多人停下生火取暖,或在低頭進食,也有嗷嚎大哭者

  哭什麼?無非背井離鄉,又或風雪太寒,又或饑寒交迫。

  但生在這亂世,又有誰活的不似一場煉獄。

  常宇一路黑著臉,眼見一路哀嚎遍野,卻無可奈何,那種無助的心情真的讓他抓狂。

  又行數十里,前方一座城,是清徐縣城。

  常宇勒馬慢行,望著黑呼呼的小城:「蔣全,派幾個人進城通知縣衙,讓他們立即馬上在城外設粥鋪賑民」他擔心這些冒風雪趕路的百姓難以支撐到太原。

  「常哥,恐怕不行」蔣全面有難色:「聽聞太原下轄幾乎每個縣城糧倉都所剩無幾,而且……」

  而且動用官倉賑災,一城縣令根本做不了主,必須往上打報告需要批准才行,有的甚至要上報朝廷,手續繁瑣……這道理常宇懂,比誰都懂。

  「顧不得那麼多,讓他先行事,手續後補,若有事咱家幫他抗了」常宇大手一揮:「官倉無糧,讓他去借,借不來讓他把自己府上的糧食拿出來,不管如何今晚必須看到粥鋪,否則提他頭來見」。

  蔣全應了,便要吩咐下去。

  「你親自去辦」常宇說道,蔣全領命而去。

  「大哥,這事若是捅上去,估摸朝廷上那些文官能把你罵死」春祥不無擔憂道。

  「我何懼那些下三濫」常宇冷冷一笑,打馬急行。

  雙馬換行,百餘里地,剛過子時常宇便到了太原城外,遙遙之間可望大南門城樓上隱約傳來的燈光。

  不知道吳孟明他們到了沒有,常宇扭頭長東南方向望去,夜黑風加雪,可見度極地,迷迷糊糊啥都看不見。

  吳孟明比他先行近半個時辰,加上他從祁縣又拐向交城走了西路返回,理論上應比他先到太原,但銀車走的慢,馬不能跑,估摸要到天亮才能返回吧,常宇想著打馬急行朝太原城大南門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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