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平素跟自己也沒多少交情,一到落難便都求上了門。
宣寧走了,雲娘便陪著李輕顏回來:「主子,以後少管些閒事吧,免得又引火上身,有些人不值得您的好。」
李輕顏點頭:「嗯,我曉得了。」
可她總心軟,求到面前來,總不能置之不理。
她總做不出狠心涼薄,宣寧曾幫過自己,何錦玲……
「阿顏!」王妃迎面而來,輕輕喚了聲,李輕顏怔了怔,忙迎上前欲行禮,王妃拉住她的手:「宣寧走了?」
「您知道了?」李輕顏問道。
「阿昱不會殺宣寧的,宣寧同你一樣,幼時就愛跟在他屁股後頭跑,在他心裡,宣親如同親妹妹一樣。」
李輕顏點頭:「兒媳也是這麼想的,皇上不是嗜殺之人,心中有情義。」
正說話間,就見林婉容從外頭進來,她坐著步輦,見王妃和李輕顏都在,忙讓人放下步輦,下來行禮。
王妃淡淡道:「平身吧,你懷著身孕,莫要在外頭跑,現在外頭還亂著。」
林婉容溫順稱是:「母后,臣妾方才進宮看過了,慈寧宮已經收拾妥當,皇上希望你儘快搬過去。」
王妃看了眼滿宅白素的王府,眼露悲悽之色:「王爺屍骨未寒,本宮想……等三七過後再搬,要不然,他一個人在府里會孤單的。」
王妃到底還是對王爺有情,儘管王爺對不住她,女人啊,總是比男人更心軟,更重感情。
幼時相識,幾十年相依相伴,人非草木,王爺初喪,王妃不舍也是人之常情。
「母妃,郁姨娘前兒同兒媳說,皇上會令她給王爺陪葬……」
李輕顏話還未說完,林婉容就打斷道:「姐姐,這是老規矩,歷來便是如此,妾知道你最是心善,但你又不是菩薩,不是每個人都能救下來的,不是郁姨娘,就會是別人,都是一條命,您救了這個,未必救得了那個。」
王妃點頭道:「阿顏,婉兒此言有理,你要學著拒絕,不能誰都求到你這裡來,你都應下,如此,你將來有多累不說,讓阿昱也不好做,他與你有情,你的面子當給,但事多了就讓他為難的。」
李輕顏點頭,她也知道自己太過心軟了:「母親教訓得是,阿顏知道了。」
「哪是教訓,只是心疼你罷了。」王妃拍著她的手道,林婉容眼中滑過一絲羨慕:「姐姐與母后感情真好,如同親母女。」
王妃道:「本妃同阿顏確實不一樣,阿顏幼時曾救過本妃的命,這一次,又多虧了阿顏,本妃才逃過一死。」
她這是在告誡林婉容,不可嫉妒李輕顏,李輕顏在自己心裡,沒有別的女人可比。
「婉兒明白,在婉兒心裡,姐姐也是一等一重要之人,婉兒是真心希望姐姐能同皇上夫妻和睦,琴瑟和鳴,婉兒這敢嫉妒,只有祝福。」
王妃看她的眼神這才和緩了些,左手拉住她道:「你們都是好孩子,以後進了宮,切莫學那起子後宮女人,勾心鬥角,搞得血雨腥風,尤其是不能謀害我昱兒的骨肉,若讓哀家知道,決不輕饒。」
林婉容聞言睃了李輕顏一眼,大喜道:「是,臣妾記住了。」
李輕顏被她看得莫明其妙,本能地退開一步道:「婉容,我還要給母妃看診,你早些回去歇息吧,還有,太醫院的孫太醫於婦科與產科經驗老到,讓他常來與你請平安脈。」
林婉容走後,李輕顏同王妃往正院去,王妃道:「陪葬之事,我會同皇帝商量,能免則免吧,讓他同許氏葬在一起便了,也正事了他的心意。」
李輕顏大喜,向王妃拜謝:「兒媳替郁姨娘向母親致謝,多謝母親。」
這算是這幾天以來最大的喜訊了。
第二日,李輕顏進宮,趙鴻昱抽空來坤寧宮同她用午膳,李輕顏說到賠葬之事,趙鴻昱皺眉道:「活人陪葬?朕明日在朝堂問一問眾大臣。」
李輕顏忙起身向他行禮,趙鴻昱按住她:「阿顏一定要同我這般生疏麼?」
李輕顏道:「禮不可廢,你如今是皇上,若臣妾這個當皇后的不敬著尊著,旁人更有樣有學樣。」
趙鴻昱笑道:「阿顏肯關心我了?」
「皇上,好好用膳吧,你我還是有夫妻之名的。」
趙鴻昱眼中滑過一絲黯然,自言自語道:「終歸有一天,你同我會有夫妻之實的。」
李輕顏不置可否,扯開話題:「皇上英明,若您免了陪葬,人家會說您不孝,若您堅持陪葬,你家又說您殘忍拘泥,把這件事扔給大臣們,讓他們自己做決定,您表現表現一點為難,到時候,就沒人再責問您了。」
趙鴻昱笑道:「朕這點小把戲一下子就被阿顏看穿了,唉!」
他故意嘆氣,又道:「宣寧來尋朕,好鬧了一通,他說阿軒的妾有了身孕。」
李輕顏背脊一僵,問道:「皇上如何處置的?」
「是處置宣寧還是那個妾室?」趙鴻昱道:「朕這幾日忙得暈頭轉向,滿嘴燎泡,阿顏,這些鎖事,你能代勞麼?小生這廂有禮了。」
說著他起身作勢向李輕顏行禮,李輕顏難得被他逗笑,扯住他衣袖:「皇上是要讓臣妾成為御使彈駭的對像麼?」
「夫妻間的情趣,那些個老夫子如何知曉。」趙鴻昱故意捏了捏她的小手,黑眸中笑意繾綣,輕輕摩挲著她的手背:「阿顏,朕只在同你在一起時最放鬆,朕今晚能歇在你處麼?朕睡地上便可。」
怎麼能讓他睡地上?
「皇上要不要先泡個藥浴?」李輕顏道:「解乏養身。」
「好呀。」趙鴻昱眼睛一亮道:「可惜宮裡沒有溫泉,等閒了,我同你去東山好麼?」
東山的溫泉很有名,但李輕顏卻從未去過,一直想去,一直忙,沒有成行。
「嗯。」李輕顏輕輕嗯了聲,趙鴻昱心情大好,芍藥帶著宮女去準備藥浴,屋裡只剩趙鴻昱和李輕顏,某人拉著阿顏的手就不肯放:「阿顏,為什麼你總離我很遠,遠到我總夠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