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鴻晟不關心王妃:「師姐讓我來,自己卻要走……」
李輕顏對著他的腦門就是一下:「師姐的話你也不聽?」
她已有許久未如此隨意了,趙鴻晟唇角微翹,扯她衣角,比她高出快一個頭,卻像只大狗狗一眼滿眼依戀。
「你守著皇上,我也放心,還有,太醫院裡的好東西多,保不齊師弟又突發奇想,造出一顆絕色妙約藥來。」
趙鴻晟自幼被輕視鄙薄,造成他自卑內向又稍顯偏激的性子,而李輕顏就像顆小太陽,永遠陽光善良,活潑向上,她眼裡,趙鴻晟是天才,習武天才,學醫天才,製藥天才,製毒天才,她給了他莫大的鼓勵與陪伴,讓他滿是陰霾荊棘的心裡有光,有熱,除污去穢,慚慚明亮溫暖。
「嗯!」對著這樣一對熱情又充滿信任的眸子,趙鴻晟重重點頭,仿佛明天他就真能制出一款靈丹妙藥一般。
皇帝有趙鴻晟陪著,自然也不會治李輕顏違抗聖旨之罪,讓李輕顏回去照顧王妃,還賞了枝百年老參,李輕顏拿了藥正要走,皇帝又喚住她:「阿顏,你說,若讓和秋和親你認為如何?」
那日皇帝就同三皇子說了一嘴,有意讓和秋和親。
三皇子似乎很歡喜,皇帝對這個和秋的心情很複雜,一方面,實在這個女兒太過出位,大膽妄為,甚至還想謀朝篡位,雖然前朝出過一位文治武功都不錯的女帝,但到底是女人,女帝在位時,社會都快亂了,女子們都蠢蠢欲動,不再安心在家相夫教子,要讀書,要參加科舉,會頂撞夫君公婆,不敬公婆,不事家務,男子們怨天載道,等女帝薨逝,建立的女學也關閉了,在朝為官的女子也被清退了,甚至好些都入了獄,送入道觀教坊司什麼的,總之,那些膽敢反抗男權社會的女子,多大沒有好下場。
皇帝不想大梁朝再經歷那樣的混亂,大梁還很年輕,建國不過百餘年,國基不牢,經不起折騰,他的繼位者,最好是守成之君,無需他開疆擴土,能耽於政事,兢兢業業勤政愛民便是好皇帝。
李輕顏道:「便是要和親,也得是您身上的陰陽子母毒解了才行。」
皇帝笑道:「朕老了,或許不用等你們制了解藥,朕就……」
「皇上!」李輕顏難過地喚道:「您是皇上,是萬歲,您會長壽的。」
皇上哈哈大笑:「千秋萬歲?怎麼可能,又不是妖怪,活那麼久做什麼?什麼年紀做什麼事,讀書的年紀就讀書,建功立業的年紀就努力奮頭,老了不能動了,該死的時候就得死,總活著頭上長角嗎?」
李輕顏未料到皇帝如此豁達,雖然他已經七十多了,在歷代皇帝中,算長壽且健康的,若不是中毒對身體有損傷,他應該還能活好幾年吧,皇帝都不想死,天子啊,站在至高無上的位子上,有無上的權力,有極致的享受,金錢,權力,女人,想要的都有,又無人敢忤逆你,下輩子再投胎,未必還有這麼好的運氣呀,所以,都巴不得長生不老,好多皇帝到了年老時,荒於政事,成天修仙問道吃丹藥。
皇上卻是個不一樣的,難得他如此豁達又開朗,這樣的心境,對他的身體大有益處。
「皇上,您會長壽的,相信阿晟,他真的是天才。」
皇帝心情很好的拍拍她的肩:「好,朕知道你很忙,也很在意晉王妃,快去吧。」
回王府之前,李輕顏去了趟欽天監,欽天監的人對她並不熟悉,將她攔在外面,這種情況下,李輕顏一般都用錢解決。
十兩銀子,守衛一人五兩,守衛愣住,還沒見過出手這麼大方的,而且,欽天監又不是什麼有油水的地方,平常來的人也少,不由面面相覷。
年紀小的那個猶猶豫豫地收下了,另一個見他收了,自然也收,問:「您是要找張天師嗎?」
張天師是欽天監長官,聽說能卜凶測吉,預測未來,在百姓中也頗有威望,都快成半仙了。
李輕顏也是心血來潮才來的此處,進了門後,看見了地動儀,不由大為好奇,以前在電視和書上見過呢,不由走上前去觀看,她以前的地理學得不錯,對地動儀也有些了解,看看同前世書上的是否一樣。
「你是何人?」有人大喝過來。
但見她穿著講究氣質不凡,只是皺眉道:「夫人,此處欽天監,閒雜人等不得入內。」
李輕顏點點頭:「好。這就走。」如果欽天監是古代的氣象局,自己還真是個閒雜人等,什麼都不懂,不該擾亂人家的正常工作秩序。
正要走,有個略顯蒼老的聲音喚道:「是李三娘子麼?」
李輕顏嫁進晉王府後,就很少有人這樣喚她了。
回頭,見是個花白頭髮的頭人,一身道袍,神采奕奕。
「您是……張天師?」
李輕顏上前行禮。
張天師忙托住她道:「三娘子無需多禮。」
「三娘子來欽天監,可是有要緊事?」老天師有雙慈和而又洞穿世事的眼睛,似乎知道李輕顏來的目的。
李輕顏猶豫道:「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只是想知道,接下來三個月的天氣,以及……今年會不會是冷冬。」
張天師臉色微變:「三娘子為何會認為,今年會是冷冬?」「我說不上來,只是預感,最近總是心神不寧,今年的氣候很異常,夏澇出現後,要說有冷冬可能別人都不會相信。」
「就是冷冬,而且會是大災!」
張天師的話讓李輕顏更為驚駭,她早料到今年會是冷冬,但這種預料很奇怪,沒有太多依據,說不出太多所以然,但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她就有這種能力,能預測到類似瘟疫天災什麼的,好在她成長的這十幾二十年裡,大梁沒有出現太大的天災,頂多局部,小範圍內的災情,朝庭處置得當,也不會出現大的危害。
但今年,真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