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86章

  當年她對那伙山匪運送兵器出山的方式一直心存疑問,因為雖然匪窩和鐵爐城地處龍巖山脈深處,就算運用人力將兵器運送出去,也躲不過周圍大漢城鎮關卡的排查。記住本站域名

  後來她聽說了惠帝命蕭世安和賀子良共查此案卻結果不了了之,便又猜測也許這根本就是蕭黨私自侵吞礦脈謀求暴利,這樣的話有這些貪官打點,那些兵器自然能悄無聲息的運送出去。

  但即便這樣也還是有許多不可解釋的地方。

  比如那麼多兵器到底被運去了哪兒?

  又有什麼用處?

  她曾大膽猜測過,也許蕭黨早有謀逆之心,私囤兵器是為了起兵造反,但這個猜想很快便被她自己否決,因為那時蕭黨當道,蕭嵐地位穩固,比起禍亂後宮,謀反實乃下下策。

  而蕭黨挑撥離間的本事又十分高明,配上惠帝那樣多疑且易妒的性格實在是順風順水,奪得皇位也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已,又何須畫蛇添足多此一舉。

  她後來也想過或許蕭黨早就和昌國勾連,那些兵器想必就是賣給昌國的。

  但她想想又覺得不可能,先不論開礦的那一年裡,唯一和昌國接壤的嶙州正戰火連連,兩國商隊根本無法往來通行,更勿論北部有雲峰把守,蕭黨更別想從他眼皮子底下送出去一件兵器。

  所以這個問題她一直沒想明白,如今看到手上這柄劍,腦子裡便有很多線頭被捋順了。

  若是這些兵器都被送到了西瓊便好解釋多了,因為龍巖山脈里最天然快速的運輸載體,便是靈河!

  而她記得靈河源頭在龍巖山脈左側,而鐵爐城在山脈其右,兩處只相隔不過幾公里!

  但這樣一來,不少陳年問題倒是解決了,但隨之又產生不少新問題,比如當初那個斗篷人是誰?

  西瓊不過區區小國,蕭黨冒著被揭發的危險與之合作又圖什麼?

  而昌國與蕭黨又是何種關係?

  她總覺得這背後一定有一條重要的線索沒被他們找到。

  她抬頭看了軒轅澈一眼,只見他眸色深沉,似是也在想什麼。

  「真相早晚會水落石出,先找人要緊。」

  她說著放下那柄劍,正想起身時,卻覺得大腿內側鑽心一疼,身體不自覺一歪,被軒轅澈眼疾手快的扶住了肩膀。

  「阿姐?

  你……」

  軒轅澈目光往低處一瞄,鳳眸波瀾微漾,隨即眉頭又輕輕皺起,「你受傷了?」

  荀柳順著他的目光往自己大腿內側看去,只見自己因為下蹲的姿勢她的裙擺被掀了起來,露出一點裡褲的顏色,本來她也大咧咧習慣了,反正裡面穿有褲子她也不怕什麼,但今天露出的這點裡褲卻沁出一點血色。

  糟了,看來她的大腿是真磨破了皮,剛才一起身,帶血皮肉黏到了衣料上猛地被撕扯才這麼疼。

  但嬌兒現在音訊全無,她不可能待著什麼都不做。

  她想著看了看下面的山路,「沒事兒,這裡離山谷不遠,你先騎馬追上王公子他們幫忙找人,我走下去便是。」

  「不必,他們人手已夠,我陪你一起走。」

  軒轅澈淡淡道了一句便撒開韁繩,任由馬兒自行活動,並扶著她的胳膊往山下走去。

  荀柳見他堅持,便也沒說什麼。

  如今她只希望嬌兒和牧謹言吉人天相千萬別真的出什麼事情才好。

  ……

  谷中溪水潺潺,伴隨著鳥語花香,似乎有什麼熟悉的味道傳到了王嬌兒的鼻子裡。

  她慢慢睜開眼,只覺得渾身疼痛非常,她費力的撐起身子,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發現那裡腫起一個高高的鼓包。

  她不敢再摸,便看向周圍,只見身旁幾株桃花開的正艷,剛才她聞到的味道應該就是桃花香,她記得荀姐姐的院子裡便長著大大的一棵……

  不對,昨晚……昨晚她是來尋牧公子的……

  她忽而想起什麼,立即爬起身往四周尋找,果然在溪水旁看到了個熟悉的人影。

  她慌張的跑過去,一見那人遍體鱗傷雙目緊閉的模樣,淚水便忍不住落了下來。

  「牧公子!牧公子你醒醒!」

  探到男子還有呼吸,她這才破涕而笑,抱著男子的上半身想要叫醒他。

  她記得不久前因為馬匹失足她和他不慎跌落懸崖,幸好被幾棵斜長在懸崖上的山楂樹攔住,但牧公子為了護住她,在兩人掉落的那一瞬間用自己的背部替她擋了撞擊。

  看這渾身大大小小的傷口便知道他定然傷得不輕。

  叫喊了許久,她又接來溪水替他潤了潤唇,這才見男子悠悠轉醒。

  「牧公子你醒了!有沒有覺得哪裡疼的厲害?」

  牧謹言似是還有些暈,半晌才看清眼前人是誰,他發現自己竟然靠在王嬌兒的懷裡,便立即想要忍著痛挪開距離,然而這一動,背後便傳來鑽心的疼。

  王嬌兒見他神色痛苦,便立即問:「怎麼了?

  是不是哪裡傷的重了?」

  「不是。」

  牧謹言微微撐起身子道,「還請王小姐幫我看看後背是否有異物?」

  王嬌兒點了點頭,將他扶起來坐好,然後轉過身去看他的後背,這一看便是一驚。

  「牧、牧公子,你後背上扎著許多木刺,密密麻麻的……好、好可怕……」

  「勞煩幫我拔一根下來。」

  牧謹言卻神色鎮定。

  王嬌兒咽了咽口水,伸手拔出一個遞到他跟前,牧謹言看著那木刺忍不住苦笑一聲,「這是火刺木。」

  「火、火刺木是什麼?

  不會有毒吧?」

  王嬌兒忍不住擔心。

  牧謹言點了點頭,「是有毒,但只是小毒,過一陣子便好了。」

  王嬌兒卻看著他半晌,忽而道:「你騙人,若毒性這么小,你才不會皺著眉呢,你跟我哥哥一樣總愛說反話,我要聽真的。」

  牧謹言愣了愣,見她氣鼓鼓的臉頰忽而覺得有些好笑,便只能老實交代道:「火刺木確實毒不至死,只是在被它刺中之後傷口會如火炙烤疼痛無比,若未及時治療傷口會潰爛,屆時怕要剜肉療毒,不過我身為男子,身上多幾處疤痕也無事,王小姐不必替我心憂。」

  「還……還要剜肉啊……」

  王嬌兒癟了癟嘴,光想到那個場面便有些害怕。

  而若不是為了護著她,他也不會被火刺木傷著。

  她忽而想起從前看的話本子裡女主人公和男主人公雙雙跌落懸崖,男主人公為了救被毒蛇咬傷的女主人公用嘴替她吸毒的橋段。

  她不禁看了看他後背那些駭人的木刺,這比起一個蛇牙印兒可多了去了……

  而且男女授受不親,本來她已經對他說了那般不害臊的話,估計已經惹得他厭煩了,這會兒又這般做,他會不會更覺得她行事荒唐?

  但哥哥說投桃報李,欠了別人的人情還須儘早還了去,反正以後她嫁到了別家也見不著面了,她才不想總欠著他人情!

  她橫著心捏了捏拳頭,「牧公子,你往前趴一趴,我幫你拔掉這些木刺。」

  牧謹言聞言倒是未多想,覺得拔掉木刺也好,便順著她的話往前傾了傾上半身。

  果然,他感覺到王嬌兒正在細心的為他拔刺,木刺一拔出,他便覺得後背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他咬牙干忍著,正覺得最後一根刺被拔出時,他正想說話,卻猛然覺得後背火辣的地方忽然被覆上了一抹柔軟的涼意。

  他眸色一驚,立即想要轉身,卻感覺一雙小手猛地抓住了他肩膀,那抹涼意稍稍離開。

  「別動,我正幫你吸毒吶,你差點害我將毒血吞下去了!」

  王嬌兒吐出一口毒血頗為埋怨道。

  牧謹言似是沒見過這般行事大膽還理所當然的閨閣小姐,一時間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正經道:「王小姐,男女授受不親,你這麼做若是傳出去,在下一介男兒倒無所謂,可你女兒家的名聲……」

  「那又怎樣,反正我馬上也要嫁給不喜歡的人了,我才不管他們會怎麼想呢。」

  王嬌兒帶著氣道,「你別動,反正吸都吸了,這毒還是清了比較好。」

  說著她又不管不顧衝著他背後貼了上去,牧謹言此時身體虛弱,想阻止也阻止不了,便只能難耐的忍受著背後怪異又曖昧的觸覺。

  終於將毒血吸乾淨,王嬌兒這才跑到溪邊用溪水漱了漱口走了回來。

  牧謹言看著她神色複雜,半晌忽而道:「王小姐昨夜所說之事……若王小姐還有意願,我願意改日登門……」

  王嬌兒神色一喜,但想了想又問:「如果我沒替你吸毒,你還會這麼說嗎?」

  牧謹言沉默不語。

  「我就知道。」

  王嬌兒見此氣鼓了臉,「婚事勉強不來,你不願就是不願,不必因為我替你吸毒就改變了主意,我才不稀罕這樣的夫君呢!」

  她說著眸子暗了暗,「你放心,吸毒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你我不說,別人也不會知道的,你更不用擔心會壞了我的名聲。」

  牧謹言看著她的側臉不語。

  就在這時,從山谷上方突然傳來幾道叫喊聲,其中有幾道聲音她熟悉至極,正是哥哥和荀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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