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場上眾人無不震驚,這荀家還真是專出奇人吶,這五年間奇巧閣頻出奇物,這荀柳區區一平民女子,風頭比王公貴族更勝,更勿論誰人不知她還是靖安王的忘年交,每每王府有好東西,靖安王必會差人送去荀家一份。記住本站域名
因著這份旁人比不上的殊榮,就算是達官貴族見了這位荀老闆也必會給三分薄面。
這也就算了,畢竟這樣的情況都持續了五年,碎葉城的百姓們也都習慣了。
但誰知這大名鼎鼎的雲子麟居然也出自荀家。
眾人忍不住嘆了口氣又撿起了瓜子酸溜溜的磕著,心中又是嫉妒又是艷羨,怎麼同是平民,他們家怎麼就出不了一個這樣的人物呢?
牧謹言則愣了愣,半晌才對荀柳行了個禮道:「原來是荀老闆,幸會。」
荀柳笑著點點頭,「牧公子救母心切,不必如此客套,實不相瞞我家裡正有一位醫術高超的女大夫,說不準可以替你母親看看。」
見牧謹言猶豫,她又道:「人命關天,牧公子還是莫要耽誤時間了,有什麼話事後再說,你家住址在哪裡?」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牧謹言也不再推辭,而是鄭重的向著她和軒轅澈行了個禮,「謹言謝過二位大恩,家住河灣巷七十三號。」
軒轅澈點了點頭,對莫離道:「回去請謝姑娘過去。」
莫離抱拳,「是,公子。」
荀柳也轉頭對王嬌兒道:「嬌兒,不如你先回府吧,馬車就等在外頭,改日有時間我再請你出來玩可好?」
「不!我還從未見過這種事呢,我要跟著你們一起去,我不會添亂的,好不好荀姐姐?」
荀柳拗不過她,只能無奈點了點頭。
王嬌兒見她同意便立即高興的挽住了她的胳膊撒嬌,「荀姐姐真好。」
這頭小二已經將那一百兩紋銀和血凝草裝好了遞到軒轅澈手上,他接過盒子,將那一百兩紋銀取出直接遞給荀柳,嘴角揚起一抹溫潤又討好的笑容,「阿姐……」
荀柳看了一眼那錠白花花的銀子,一邊接過一邊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湊近他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道:「等回去我再找你算帳。」
然而因為她的聲音輕盈柔軟,放低之後更是猶如呢喃一般,反而使得男子眼底隱藏著的笑意更深了深。
但等荀柳和王嬌兒越過他身前時,他的目光卻忽而往場中某處地方掃了一眼,目光忽而轉冷。
只見那身著黑色錦袍棕發星目的男子已然不見了蹤影。
一行人正準備往君子軒外走,這時候身後卻傳來一道頗為好聽的女子聲音。
「荀公子等等。」
王嬌兒自然是熟悉方詩情的聲音,一聽她追過來便俏皮的給荀柳使了個眼色,看好戲一般挎著她轉過身。
方詩情哪裡顧得上看荀柳和王嬌兒的神色,她雙頰粉潤的看了也回過頭的軒轅澈一眼,嬌俏的行了個男子禮,「恕小生無禮,今日得見荀公子實乃小生幸事,敢問荀公子明日可還會來君子軒?
小生想向荀公子好好討教一番。」
荀柳和王嬌兒互相看了一眼,看來這位方小姐是不想公示自己的身份,但明知道他們能認得出來,卻還上前借著男子身份主動搭話,這目的簡直不要太明顯,這不就跟前世美女對帥哥說「有沒有空一起喝個咖啡」一樣的意思麼?
荀柳猜得沒錯,方詩情與她姐姐方詩瑤不同,她自詡才情高於男子,在家中又是最受寵的老么,行為思想便比她姐姐更無所顧忌一些,不然她也不會敢瞞著家裡來君子軒參加賽詩會。
她知道對方必定認得她,又自信自己的姿色足以讓對方心生憐愛,這才鼓起勇氣上前主動搭話。
她想若是他答應的話,縱然是讓家裡知道也無妨,她斷定自己的才貌足以配的上他。
她只見對方那雙好看的鳳眸在她臉上輕輕一掃,像是明了什麼一般,薄唇勾起一抹讓她忍不住心跳加速的弧度,就在她以為對方會答應什麼時,他說出的話卻完全不如她想。
「抱歉,這位兄台,明日府上還有事,君子軒內文才頗多,想必除了在下還有不少人能與兄台相互討教,恕請告辭。」
方詩情臉色一白,心下難堪非常,旁人有聽見她說話的人認出她是女兒身,便都互相掩面竊竊私語起來,那話多少有些難聽。
她身後的丫鬟夏荷見此小心的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姐……」
方詩情卻一把甩開她,往門外追了幾步。
她不信荀風會這樣對她,怕是他沒認出來她的身份,將她當成了想要攀關係的一般書生,也或許他明日真的有要緊事不能前來,她想上前挑明了問。
然而剛追上幾步,她卻聽見他對身旁女子溫柔得不可思議的聲音:
「阿姐,聽說明日一品樓出了好幾樣新品菜式,都是你喜歡吃的口味,我帶你去嘗嘗可好?」
那女子回眸看了他一眼,「感情你剛才對人姑娘說的話都是假的?」
「如何為假?
填飽阿姐的肚子本也是要緊事。」
日光下男子看向身旁女子的目光璀璨生光,仿若那眼裡再無旁騖一般。
方詩情忽而愣在原地,眼睜睜看著他們遠去。
他說的家中有事便是帶他的阿姐吃飯?
他明知道自己的身份卻不屑應邀?
這一刻她忽而有些嫉妒荀柳,即便她只是他的姐姐,但沒來由的讓她心生一股危機感。
「小姐,荀公子才情無雙,必定比起旁人更高傲一些的,況且他明知你是女子還應邀見面怕是不合禮法……」
方詩情目光一亮,臉色忽而轉好,「你說得對,他這般卓越的男子有幾分傲氣本是應該,如果太容易邀約的話,反而顯得太過輕薄。」
她越想越覺得有理,只覺得方才自己的念頭都是假象。
「我們先回府。」
她說著高興的轉身朝著自家的馬車走去。
而荀柳這頭,軒轅澈帶著牧謹言上了他的馬車,她則還是陪著喜歡看熱鬧的王嬌兒坐上了王府的馬車,一行四人往將牧家行去。
到了牧家,正好碰上一起過來的莫離和謝凝。
等牧謹言一打開院門,幾人看見院中場景卻是猛然一驚。
只見正對著院門的正房門口,房門正大敞著,門檻上則趴著一位身材瘦弱面色慘白的老婦。
「哐當」一聲鑰匙砸落在地,牧謹言立即衝上去抱起自己的母親。
「娘!你怎麼了?
!」
荀柳看了謝凝一眼,謝凝點了點頭立即上前去把脈探鼻。
「只是暈過去了,先扶她上床。」
牧謹言正想要動手,卻被一隻手阻止,軒轅澈只看了他一眼,便衝著身後的莫離招了招手,莫離意會,立即上前輕巧而小心的抱起老婦放到了床上。
荀柳看向牧謹言,方才在賽詩會中光線暗淡沒發現,現在她才看出他面頰窄瘦,手腕骨骼也突了出來,走路之間舊袍擺動空空蕩蕩,簡直瘦的嚇人。
她再看向院中,只見這小院才不過兩三間屋子,屋頂破漏,院中荒草叢生,只有一口水井,屋內則更是可憐,除了床凳之外幾乎沒一件齊全的家具。
但除此之外,牆角卻用床單舊衣鋪地,上面整整齊齊的堆放著無數書籍,密密麻麻竟占了大半個屋子。
牧謹言雙目顫動的守在床邊,一眨不眨的盯著母親的臉。
他見謝凝把脈把了許久,忍不住出言問道:「我娘還有沒有救?」
謝凝看了他一眼,慢慢收回手,荀柳從未在她臉上見過那樣的表情,沉重中帶著說不出的哀切。
「藥石無醫,抱歉。」
「怎麼會藥石無醫?
你不是游夫子的徒弟嗎?」
王嬌兒忍不住道,她最見不得這種生離死別,看著心裡難受的很。
「無事。」
這時牧謹言卻平靜道,「我早就知道會有這種結果了。」
他說著撫了撫母親微白的鬢髮,「這已經是她這個月第三次想要爬出來投井了,她一直自責連累了我,早就想一走了之……」
他說著忽而哽咽了一聲,最終嘆道:「給她用血凝草吧。」
他轉頭看向眾人,眼中哀戚一片,嘴角卻露出一抹苦笑,「另外還請荀兄能借我一些銀子,這十日我想帶她去落霞山看看,她一直想去那看看落日。」
「好。」
軒轅澈道,「馬車也隨你取用。」
牧謹言沖他感激的笑了笑,又轉過頭對謝凝道:「還請謝姑娘救醒我娘。」
謝凝點了點頭,從袖中掏出一排針囊,從中抽出一根銀針在牧母的人中扎了一針,不一會便見牧母悠悠轉醒。
牧母醒來一看見兒子的臉,便高興的動了動嘴角,「謹……言……你……回來了?」
過了半會她卻又似是發現自己又沒能成功,又看一群人圍在她身旁,便以為兒子又花了錢為她請了大夫,忍不住落淚道:「你這……傻孩子……為何……還要救我……」
聲音粲粲如破漏之鼓,叫人聽著心中淒涼不已。
牧謹言緊握著她的手,忍著心中疼痛笑道:「娘,我替你求回了神藥,等喝了藥,明日你便好了,這次我沒騙你。」
牧母聞言看了看一旁眾人,將目光落在了荀柳臉上,荀柳忍了忍心中難過立即沖她笑道:「老夫人,他說的是真的,明日你便會好了。」
血凝草毒發時迫人安眠入夢,於甜夢中離魂散命,他是想瞞著牧母,讓她安心自在的度過這十日時光。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