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喬怔怔道:「你兄長……」
她說著,目光下意識投向方才沈晏離開的方向。
見狀,慕雲卿掩唇,再一次戳破了林玉喬的幻想:「方才那人雖也是我兄長,但你要嫁的人卻不是他,侯府有一位大公子,聲名遠揚,不知林姑娘可有耳聞?」
「聲名遠揚」四個字,被慕雲卿說得尤其重,顯然是反話。
林玉喬一聽「大公子」三個字,臉色頓時變得青白交加,沈拓的混帳名聲怕是京都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而且他前不久又變成了瞎子,林玉喬哪裡肯嫁。
「慕雲卿!你好惡毒的心思!」
「林姑娘謬讚了,你我彼此彼此。」林玉喬越是氣,慕雲卿笑得就越開心:「哦對了,差點忘了告訴你,沈拓他自從目不能視後,脾氣大了不少,往後你在他身邊服侍可得小心些,否則動輒被打罵可就糟了。」
說完,慕雲卿驀地斂了笑,轉身之際便有小廝上前拉住林玉喬將她往川寧侯府拖去。
沿路有不少百姓都瞧見了,不禁感慨「害人者終將害己」,不過也有人同情林玉喬,覺得她雖然有害慕雲卿的心思,但慕雲卿這不還好好的嘛,應當以德報怨放林玉喬一馬。
周嬤嬤聽到這種說辭,只恨不得衝上去卸了對方的下巴。
慕雲卿倒是並未在意,只語氣幽幽地說了句:「刀沒砍在自己身上,自然容易說出寬宏大度的話來。」
將林玉喬帶回川寧侯府後,慕雲卿直接就讓周嬤嬤將她送去了沈拓的院子,之後便沒再理會,只偶爾聽聞她被沈拓如何責打虐待,並未理會。
日子猶如白駒過隙,很快便入了秋,秋闈也隨之開始。
川寧侯府一共有兩位公子參加科考,一個是二房的四公子沈晏,另一個是大房的二公子沈臨。
科考開始之前,慕雲卿還特地幫沈晏拜了拜菩薩,非是祈禱他高中,而是希望他得天庇佑,抓鬮時分到個好一點的號舍。
秋桑不懂這些,好奇地問:「小姐,那無非就是考試的所在,難道還有何區別嗎?」
慕雲卿點頭:「天懸地隔。」
眾所周知,大梁的科考一共要進行五日,這五日所有的考生都要在考場不能回家,吃、喝、睡都在號舍中進行,因此,號舍是決定考試成績的關鍵因素之一。
號舍主要分為四種,分別為老號、小號、席號和臭號。
老號在號舍中間,算得上是號舍中最好的位置了。
至於小號,顧名思義,就是比正常「三尺寬,四尺深」的號舍要小一些,空間相對逼仄。
而席號,則是臨時拿草蓆搭建而成,既不能遮風擋雨,又無法驅寒保暖。
但這三種類型的號舍還不是最差的,最差的一個乃是臭號,又名底號,就是緊挨著廁所的那個號,其味道可以想見。
更要命的是,除卻考試時間,到了晚上也難保不會有人起夜,耳邊吵鬧也就算了,鼻子也不好受,這一整夜休息不好,第二日又哪裡有精神好好答題呢。
是以慕雲卿祈禱著,希望沈晏運氣好些能抽到老號,再不濟其他兩個也可以,只千萬別抽到臭號就行了。
周嬤嬤將點好的香遞給慕雲卿,道:「小姐若實在不放心,咱們不若通通路子?」
只要使了銀子下去,自然是想抓什麼號就抓什麼號。
可是慕雲卿卻難得的不贊同。
她搖了搖頭,淡聲道:「抓鬮這種事本就是時運命數,我暗中插手倒是不難,卻會讓別人平白受到影響,寒窗十年,辛勞付與一朝,何其殘忍。」
「那……」
「不過嬤嬤這話倒是提醒我了,咱們沒有害人之心,卻難保旁人也沒有。」如今秦氏和孫氏勢同水火,她們的兒子又都參加科考,自然都想壓對方一頭,未免秦氏暗中算計沈晏,慕雲卿還是為他打點了一番。
她沒有害人之心,但防人之心不能沒有。
不想,這又勾起了容錦的醋意。
夜裡睡得迷迷糊糊之際,慕雲卿忽覺腰上一涼,還未睜開眼睛,耳邊便響起了一道清冷的嗓音:「入秋天寒,手涼得緊,卿卿幫我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