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卿卿覺得我還有耐心等到天黑?

  除此之外,慕雲卿心裡還有另一個打算。

  郗氤的反應,實在很難讓人忽視,她總感覺他是知道些什麼的,但是被突然出現的長公主給打斷了,若是她沒有出現,那郗氤可能會說什麼呢?

  見慕雲卿呆呆的望著某一處出神,戎錦不用問就知道她在琢磨什麼。

  捏了捏她的手,他酸溜溜的開口:「實在想知道的話,下次將他約出來問問就是了。」

  慕雲卿倍感驚奇:「你不生氣?」

  戎錦俊眉微挑:「為夫是那么小心眼兒的人嗎?」

  慕雲卿:「……」你不是,那誰還是啊。

  回握住戎錦的手,慕雲卿心事重重的說:「倘若郗氤今日當真有意與我們說什麼,也的確是因為姑母的道來而停下不語,那他的處境說不定就危險了。」

  說完,慕雲卿看向戎錦,以為他還會像之前那樣十分默契的知道她的打算,誰知這次他卻不言不語,甚至壓根不看向她。

  他的舉動這般反常,自然不對勁兒。

  慕雲卿略微一想就明白了他彆扭的點在哪兒。

  他不是因為沒想到她想的所以不吭聲,相反,恰恰是因為他猜到了所以才假作不知。

  慕雲卿彎唇淺笑,傾身靠近他,細嫩柔荑攏在他耳畔,溫柔的聲音夾雜一絲笑意:「不是說自己不是那么小氣的人嗎?」

  「我沒叫人弄死他難道還不算大度?」

  「……」

  「卿卿還喚他作『哥哥』那麼親密,莫說我吃味了,將心比心,若是我乍然親親熱熱的喚其他女子稱『妹妹』,卿卿以為如何?」

  慕雲卿一聽就不樂意了:「你敢!」

  「呵呵。」戎錦被她這「護食」的小模樣逗笑,順勢將人摟進懷裡,他垂首將額頭抵住她的:「不敢,不敢。」

  反應過來自己這般做的確是有「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嫌疑,慕雲卿便解釋道:「那只是小時候的稱呼,除了那晚喝醉了,我再沒那樣喚過他,何況他在我這和雲陌是一樣的,可以是兄長、是摯友,但除此之外,不會再多了。」

  慕雲卿說了一大通,誰知戎錦的重點卻嚴重跑偏。

  他頗為不滿的嘟囔道:「同樣都是小時候,怎的就沒見卿卿叫我哥哥呢?」

  「什麼?」慕雲卿沒聽清楚。

  戎錦忽然抬頭看向她,原本環在她腰間的手轉而捧起了她的臉,一字一句的說道:「我說,卿卿都沒叫過我哥哥!」

  靜靜的眨巴了兩下眼睛,慕雲卿忽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她沒想到,這么小的事情他也要爭。

  而且「哥哥」什麼的,他們如今多大了,他竟還要她如此喚他不成?

  大概戎錦自己也反應過來這話說的有些幼稚,難得不好意思的低著頭,耳尖紅紅的。

  慕雲卿也說不上為什麼,見他這樣心裡便柔軟的不可思議,總想滿足他的一切要求,想看他重新打起精神才好。

  於是,她微微偏過頭,漂亮的唇貼著戎錦發紅的耳朵,嗓音輕柔道:「戎錦哥哥。」

  戎錦身子一僵。

  他猛的轉頭看嚮慕雲卿,眼底剎那間迸射出的驚喜讓人不敢直視。

  這樣的事拼著一腔勇氣去做是一回事,做完要如何去面對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顯然,慕雲卿只停留在了「做」的階段,眼下喚完之後被戎錦直勾勾的盯著,倒換了她不好意思了。

  她推了推他,眼神四處亂飄就是不肯回視他,口中說著:「好、好了,這下不許再鬧脾氣了。」

  戎錦將她摟緊了幾分,得寸進尺的說:「卿卿再叫一次。」

  「不要。」慕雲卿想也沒想就拒絕。

  這麼大的人還那麼甜膩膩的喚對方「哥哥」,怪臊人的,她才不要再來一次呢。

  戎錦給出的理由還算充分:「我方才沒聽清楚。」

  「那是你的問題。」

  「可我想再聽一次,把它好好記在心裡。」一到了這種時候,戎錦的拿手好戲就是裝可憐:「分開這麼久,我日日對卿卿牽腸掛肚,你倒好,兀自逍遙快活,如今就當是補償我都不行嗎?」

  他這樣一說,慕雲卿當即就心軟了。

  就在她給自己做心理建設的時候,不想戎錦卻耐心用盡,以為她不肯,於是立刻換了招數,狡猾的威脅她說:「卿卿不答應,待會兒回宮不讓你走哦。」

  「嗯?」

  「我把你抱回昭陽宮如何?」

  「……」威脅!一定是威脅!

  偏偏,戎錦的威脅在慕雲卿這從來沒有不奏效的時候,因為她清楚的知道,「說的出就做得到」這句話在戎錦這從來不是一句虛言。

  他說了會一路將她抱回昭陽宮那就真的是丁點不差,一定會抱她回去的。

  想想路上可能遇到的宮人,慕雲卿只恨不得此刻就直接死在馬車上算了。

  最後可想而知,戎錦到底還是得逞了。

  只是人的劣根性總是得隴望蜀,慾壑難填,聽到了那聲「戎錦哥哥」,這位瑾王殿下便又有了其他的打算。

  兩人前腳回宮,後腳戎錦就緊閉殿門,然後拽著慕雲卿往裡間走。

  慕雲卿被他拉的一臉莫名:「怎麼了?」

  「沒怎麼,就是想睡覺。」話是這樣講,但他那個眼睛清醒的怎麼看都不像是要休息的樣子。

  「哦,那你歇著吧,我去找姐姐。」

  慕雲卿轉身要走,卻被戎錦一把扯了回來。

  他都被氣笑了:「卿卿,你是真的不懂還是存心氣我?」

  「……沒、沒有啊。」原本是真的不懂,不過這會兒聽了他這話以及看了他的表現她就隱隱明白過來了。

  啊,原來此睡覺非彼睡覺。

  瞬間,慕雲卿的臉紅了一片,從頰邊一直蔓延到耳根:「天還亮著呢!」

  這是月秦皇宮,又不是瑾王府,可不能由得他鬧!

  戎錦假笑了一下,說:「卿卿覺得我還有耐心等到天黑?」

  這許多時日,他等的還不夠久嗎?

  打從慕雲卿動身南下,戎錦便開始獨守空閨,好不容易前幾日團聚了,結果就是至今都未消停過,他們甚至都沒說過悄悄話。

  白日要去見秦帝和皇后他們,這倒無可厚非,關鍵是忙了一整日慕雲卿回宮後倒頭就睡,根本就不怎麼理會他。

  他想同她親近吧,她一邊嚷嚷著困一邊往他懷裡鑽,然後自己尋個舒適的姿勢就睡著了,留他獨自熬過漫漫長夜。

  所以今日戎錦決定了,說什麼都要滿足自己一次。

  慕雲卿看出他的志在必得,心裡不免有些打鼓。

  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殿外又有那麼多宮人在,萬一宣揚出去再傳到父皇母后耳朵里,那她真的可以考慮找個地縫兒鑽進去了。

  她可是聽父皇說了,皇兄走之前那晚被姐姐給氣哭了。

  這樣的事情父皇都能知道,可見這宮裡不是一堵不透風的牆。

  見戎錦二話不說抱起她就往榻上放,慕雲卿趕忙按住他作亂的手:「等、等一下,我們又不是很快分開,你急什麼?好歹等到晚上不行嗎?」

  「到了晚上你又嚷著困要睡覺。」

  「……今、今晚肯定不會了,我保證!」

  「我不信。」

  戎錦那個性子,向來說什麼就要做什麼的,別的事情他可能還會聽慕雲卿的,唯有這件事,他一貫霸道且隨心所欲。

  慕雲卿見他實在堅持,著實不是在與她玩笑,內心不禁更絕望了。

  帳幔撂下的那一瞬,戎錦忽然問她:「難道卿卿就不想我嗎?」

  「想啊。」慕雲卿皺眉:「但不是這麼個想法。」

  她以為的思念是存在心裡的,哪怕宣之於口,但也僅此而已,可戎錦認為的思念卻是應該化身行動的,並且會根據行動是否熱情來判斷她的思念有多深。

  臉埋在她肩窩那裡拱了拱,戎錦的聲音有些發緊:「可我是……」

  慕雲卿抿唇,心說他這樣撒嬌誰頂得住啊!

  到最後,終究還是由得他胡鬧了。

  也是不巧,正趕上就是這個時候紅蕖來了昭陽宮,說是皇后請公主和瑾王過去一趟。

  紅蕖一邊說著,一邊瞄了兩眼緊閉的殿門,心說近來天氣不冷啊,怎的這門關的這般嚴實?

  一兩沒有冒然進殿去稟報,而是問紅蕖:「姑姑是皇后娘娘身邊的人,想來一定清楚皇后叫兩位主子過去所為何事?」

  「哦,是皇后娘娘設宴,讓公主和瑾王殿下品嘗一下月秦地道的風味小吃。」

  「這樣啊……」一兩分神聽了下殿內的動靜,尷尬的乾咳了兩聲,說:「兩位主子此刻正忙著呢,要不煩姑姑回去向皇后娘娘回稟一下,就說……等他們忙完了再過去?」

  紅蕖雖然聰明,但腦迴路卻是正常的,哪裡想得到堂堂王爺會不顧禮儀就這麼拉著他們公主廝混,是以壓根沒往那方面想,還以為是出了什麼意外不想讓皇后和陛下知道呢,於是忙問一兩:「怎麼了?可是出什麼事了?」

  一兩也是為難的很。

  你說挑明了說吧,兩位主子不要面子的啊?

  可要是打馬虎眼呢,又恐這位「正直」的姑姑不明白。

  把一兩愁的呀,直薅頭髮。

  最後還是南星擔心自家這小媳婦把自己給薅禿了,對紅蕖說:「姑姑多慮了,是我家主子交代,說有些體己話要與王妃私下裡講,不許我們進去打擾。」

  紅蕖先是一愣。

  她沒反應過來,心說這是什麼體己話,主子還特意吩咐了下人。

  而後見南星直勾勾的盯著自己,眼神意味深長,紅蕖這才恍然大悟,啞然失笑,擺了擺手便欲離開,可走了兩步卻又停下。

  她回身看向一兩:「要不姑娘同我去,拿些過來給兩位主子備著?」

  要麼說紅蕖聰明,她估摸著兩位主子「說完體己話」備不住又累又餓,正好嘗嘗那風味小吃。

  誰知一兩捂著嘴巴「咯咯」笑了兩聲,說:「姑姑思慮周全,只是您不知我們主子的脾性,這一折騰……不是不是,這一聊起來啊,不一定什麼時候能完呢,恐涼了就不好吃了,還是讓皇后娘娘和陛下安心享用吧。」

  「……啊,好嘞。」紅蕖難得紅了一張老臉,腳步匆匆的離開了昭陽宮。

  戎錦來的這些時日,這滿宮的人眼瞧著,這位駙馬爺的確是將他們公主放在心上,但人前人後也是發乎情、止乎禮,何曾像一兩和南星他們這樣窺見過他的真實面目,是以多少還是有些意外的。

  這一日,慕雲卿寢殿的大門直到天色將沉才終於打開。

  戎錦叫了水,兩人收拾一番後傳了膳。

  晚膳撤走後,殿門再次閉合。

  一兩端著托盤退出寢殿之際,隱隱聽到慕雲卿的聲音從裡間傳來:「戎錦……我想出去走走,我腿酸……」

  軟軟糯糯的,聽著就讓人忍不住想要欺負她。

  後面戎錦是如何回答的,一兩就沒有聽到了,不過她猜,依照他們家主子的性格,大抵會說:「腿酸還出去走?為夫給你揉一揉就好了。」

  不得不說,一兩真相了。

  ***

  翌日清晨,戎錦掐著時辰早早起身,神采奕奕的打開殿門,留慕雲卿在裡間榻上睡的昏天暗地,不知今夕何夕。

  在門口看到戎錦那一刻,一兩差點以為自己眼花了。

  這怎麼可能嘛,前一夜春宵方過,主子居然會捨得從被窩裡爬出來而不是和王妃繼續膩歪?

  平心而論,戎錦是不想起來的。

  但凡他們不是住在宮裡,他今天都不會起來的。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在岳父岳母面前塑造自己的完美形象,若是失禮就不好了。

  悄然掩上殿門,戎錦往遠離廊下的方向走了幾步才問南星:「交代你的事情辦的如何了?」

  一提起正經事,南星便也不敢再繼續腹誹自己主子,忙正色道:「回主子的話,咱們在月秦的暗樁雖然不多,但盯緊一個長公主府卻是足夠了。」

  「她動手了?」

  「是,昨兒晚膳的時候,咱們的人發現她叫人往郗氤公子的膳食里下了藥,是一種慢毒,病症最初並不易被診斷出來,尤其郗氤公子的身子又不好,只會讓人以為是他病情加重了。」

  戎錦墨眸微眯:「有意思……」

  南星深深的垂下頭去,心說王妃的表哥都被人投毒了,您居然還這麼說,您敢當著王妃的面再講一次嗎?

  「郗蒼呢?」這位駙馬爺,存在感也未免太低了些。

  「去了玄貞觀,近來都很少回府。」

  「聽說這位駙馬從前是岳父身邊最得力的一名護衛,派個人去和他過過招。」

  「……是。」雖然不知自家主子這樣做的用意,但南星什麼也沒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