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慕雲卿立刻起身,眸中難掩喜色:「容錦現在何處?」
「回小王妃的話,小王爺現在御前回話,稍後便會來慈寧宮接您。」
聞言,慕雲卿眼中漫開濃濃的笑意,提起裙擺便往外走,手裡的糖葫蘆都沒顧上放下。
雖說早知容錦失蹤是計,但兩人到底也分開多日,豈有不思念的道理,她想見容錦,料想容錦也想儘快見到她,於是便外出迎了迎。
樂清瑤身邊的婢女見狀有些不放心,正欲派人跟著,卻被樂清瑤攔住:「不必,人多了反倒招嫌。」
左右卿兒身子無恙,有外人跟著反耽誤他們小兩口敘舊。
「銀霜,去將卿兒的衣裳收拾一下,待會兒給送回康王府去。」
「是。」
「還有……」不知想到了什麼,樂清瑤頓了一下才又繼續道:「叫人備車。」
「您要出宮去啊?」
「嗯。」有些事情,也是時候做個了斷了,不宜再拖。
***
話說另一邊。
慕雲卿一路出了寢殿,還沒等走出慈寧宮呢,容錦就到了。
人都說「小別勝新婚」,可這位小王爺瞧見許久未見的自家媳婦,第一反應不是抱進懷裡親一口也就罷了,他居然直接就沉了臉:「怎麼這樣就跑出來了!」
「天氣如此寒涼,凍病了怎麼辦?」嘴上如此數落著,他手上卻一刻不停地解下自己的斗篷披到了慕雲卿的身上:「身子才大好了幾日就這樣胡鬧,半點也不讓人省心!」
「冤枉……」慕雲卿蹙眉,語氣可憐巴巴的。
「還狡辯?」
「我這不是急著去找你嘛,才一時忘了。」知道自己上次生病有些嚇到容錦了,她這會兒心虛得很,也不敢多辯駁,只一臉乖覺地朝他笑笑,將手中的糖葫蘆貼到了他的唇上,軟聲道:「看在我還拿了糖葫蘆給你的份兒上,別生氣了。」
她這副模樣,容錦氣得起來才有鬼呢。
輕輕嘆了口氣,他將人往懷裡一摟,攬著她往慈寧宮正殿的方向走,去給太后請了個安後就帶她回了康王府。
路上容錦毫無意外地問起了她假孕設計容珩和皇后的事,慕雲卿恐又被他念叨,於是又將糖葫蘆往他唇上貼,試圖轉移他的注意力。
不成想,注意力沒轉移,容錦的頭倒是先偏向了一側。
他躲開了慕雲卿的糖葫蘆攻擊:「太涼了,我想吃溫一點的。」
「溫一點就化了。」
「快點餵就不會。」
聽他這樣講,慕姑娘看了看他淡色的唇,再低頭瞅瞅自己手裡的糖葫蘆,一臉呆萌地眨了眨眼,似懂非懂地忽然伸出手去,又一次將糖葫蘆送至容錦唇邊,還十分好學地問他:「這樣就不涼了?」
容錦斂眸,也不知她是不是故意的,只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他無奈地發現,他家卿卿雖然聰慧,但在男女一事上似乎總是少根筋。
她就看不出來他是在和她調情嗎?
按了按眉心,容錦決定放棄那些花里胡哨的,直接打直球:「卿卿,我是讓你用嘴餵我,不是叫你拼手速。」
好傢夥,她勁兒再大點喉嚨都要給他捅穿了。
慕雲卿沉默地愣了一會兒,雖然因為容錦的話隱隱紅了臉,但態度十分堅決地說:「我不要。」
「為什麼?」
「你那哪裡是想要吃糖葫蘆,分明就是想占便宜嘛。」當她好糊弄嘛,人家精著呢。
「占便宜?」容錦揚眉,可算是被他逮到錯處了:「夫妻之間哪有這樣的說法?難道我不曾三書六禮、八抬大轎迎卿卿過門?既是我明媒正娶的嬌妻,我讓你餵我口吃的怎麼了?想親你又怎麼了?卿卿這都不許,可見是見我好說話,便一味欺負我。」
「……」他這張嘴真的是……還練什麼武啊,碰上個氣性大的說就能把人說死了。
擔心他待會兒不講理的那個勁兒上來真的逼自己餵他吃糖葫蘆,慕雲卿決定儘快解決剩下的那幾個,不給他一絲一毫壓迫她的機會。
不願自己的小心機暴露,她開始沒話找話:「容珠如今如何?陛下是怎麼處置她的?」
「自盡三件套。」匕首、鴆酒、白綾,簡而言之一句話,除了死還是死。
「……」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慕雲卿隨即又問:「容珩呢?」
從慕雲卿口中聽到「容珩」的名字,容錦的臉瞬間拉得老長,不情不願地說:「管他做什麼!死活都與咱們無關!」
「我只是好奇。」
「那也不許。」
「那我若說是想幸災樂禍呢?」
「幸災樂禍」這四個字令某位小王爺有陰轉多雲的趨勢,他握著慕雲卿的手捏了捏,涼聲道:「外放黔州。」
慕雲卿原本以為,容錦回答的這句話就是一個意思,後來梁帝的聖旨降下,她才知道自己理解得不夠深入。
容珩從原本的睿親王被貶為了恆安郡王,並且要離京去黔州赴任。
黔州臨近月秦國邊界,兩國擾攘紛亂不斷,實為苦寒之地,絕非遊山玩水之所在。
「對了,容澈真的傷得很重嗎?」
「死不了。」
「他如今回來,怕是定要舊事重提、來府上找歡兒的。」可惜,他註定是要失望了,陸成歡現今早已離了京都多時了。
事實證明,慕雲卿猜對了,但沒完全對。
容澈的確是一回來就急著想見陸成歡,將彼此的事定下來,但礙於自己如今「重傷在身」,他只能在府上靜養,不能去外面瞎溜達,可他又實在想見陸成歡,便急得在府里直轉悠。
身邊的護衛冷焰見了,知曉他的心思,便試探道:「殿下若實在想念陸姑娘,不如屬下去請她到太子府來?」
話落,被容澈狠狠剜了一眼。
他嘴硬道:「誰說孤想她了!」
他不過是覺得奇怪,自己受了這麼重的傷,那丫頭怎麼還不來探望?
難道是慕雲卿事先告訴了她,他受傷有假?所以她才如此沉得住氣?
越想越覺得有這種可能,容澈非但沒被自己安慰到,反而更氣了,他心說就算自己傷重是假的,但多少還是見了點血的,她就不說來親眼瞧瞧他才放心,慕雲卿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心裡過不去這個坎兒,容澈便愈發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起來。
冷焰冷眼旁觀,心中暗道您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嘛,男子漢大丈夫想媳婦就直說唄,裝什麼呀,當心再磨嘰下去到嘴的媳婦跟人跑了。
結果證明,冷焰這個「烏鴉嘴」,好的不靈壞的靈。
容澈是從白天等到黑天,再從夜裡等到清晨,一直也沒見陸成歡登門,也沒收到她傳來的任何消息。
這下這位太子殿下是徹底坐不住了,大清早的就讓人去康王府請慕雲卿來太子府給他瞧病,讓下人說他快要不行了。
他琢磨著,自己都病到這個份兒上了,陸成歡得知後還不得跟慕雲卿一起來啊。
誰!知!道!那丫頭居然還不露面!
耷拉著一張臉揮退了房中的下人,容澈也不拐彎抹角,直截了當地同慕雲卿說:「孤死不了,找你來不過是給那丫頭一個來探望的機會罷了。」
眨了眨眼睛,慕雲卿淡聲問道:「您是說成歡?」
「嗯,她人呢?」
「她……」默然一瞬,慕雲卿微微移開視線,怕容澈承受不住似的,緩緩說道:「成歡她走了,如今人已不在京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