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錦把玩著她纖細白嫩的手掌,漫不經心地不答反問:「卿卿問這個做什麼?」
「你不知道,阿鳶醒來後的反應有些奇怪,對兄長的態度不能說和之前截然不同,但的確是親近了許多,是以我懷疑……」
「卿卿懷疑,她也重生了?」
慕雲卿抿唇點了點頭。
不能怪她想得多,實在是她經歷的更多。
她、容錦、沈晏,甚至是陸成歡……光是她身邊就已經有三個人擁有前世的記憶了,如今很可能又多了一個沉鳶。
也就是說,也許以後還會有別人。
「容錦,你說為何我們會重活一世?」這件事雖然讓人感到匪夷所思,但發生的多了,竟似變成了平常事。
容錦眸光微閃,把玩她手掌的動作一頓。
慕雲卿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是以並未發覺異樣。
他很快整理好情緒,語氣輕鬆道:「許是因為好人有好報吧。」
「那你是怎麼回事?」
「……」容錦「嘖」了一聲,伸手輕輕捏住了慕雲卿小巧的耳垂,狀似威脅:「卿卿的意思是,我不是好人?」
「不然呢?你還覺得自己挺好?」
「我哪裡不好了?」
「你欺負我啊。」慕姑娘開始控訴:「好人會強搶民女嗎?還霸王硬上弓!還咬我!還拿踏雪的性命威脅我!」
「……」他家卿卿還真挺記仇呢。
雖說是被指責了,但容錦心裡半點不快也沒有,她人都在他懷裡,口中說的什麼就不再重要了。
更何況,這位小王爺總能找到十分清奇的角度來安慰自己,比如說:卿卿能「記恨」他記恨得如此清晰,那說明她心裡有他啊!
每次容錦將自己這套「強盜」理論說與慕雲卿時,她都有種衝動想撬開他那個小腦瓜,看看裡面究竟是什麼構造。
兩人說笑的工夫,窗外瓊瑤密布,無聲無息地飄下一天雪來,白茫茫的,很快便鋪滿了地面,放眼望去,一片銀裝素裹。
慕雲卿喜歡看落雪,興匆匆地走到外間掀開厚重的棉門帘,結果剛看了一眼就被容錦從後面掐著腰給拖了回去。
「誒……」
「仔細著涼,等明兒身子大好了再瞧。」來公主府之前才剛剛暈倒過,叫他怎麼能放心呢。
「是初雪呢。」
都說瑞雪兆豐年,來年必定風調雨順。
思及此,慕雲卿不覺感慨道:「快要過年了。」
「怎麼了?」
「容錦……」她轉身看著他,有些欲言又止。
容錦也不催促,安靜地等著。
好半晌,慕雲卿才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幾時回北齊去?」
話落,房中突然安靜下來,寂靜得仿佛能聽到屋外雪落之音。
打從知曉容錦真正的身份開始,慕雲卿就料到了會有這麼一日,他不可能一直留在大梁的,即便他肯,北帝也斷然不會應允。
她之前不提,是因為那會兒時機未到,川寧侯府尚未倒台,她無法安心隨他離開。
而如今,容珩雖在,但慕雲卿卻並不打算立刻弄死對方了,因為她能猜到,容珩一死,大梁朝中局勢失衡,容澈大權獨攬,絕不利於北齊。
不利於北齊,自然也就不利於容錦,而不利於容錦的事,她絕不會做。
「卿卿怎麼忽然問起這個?」
「有幾次,我看到南星在廊下候著,神情很是糾結,明顯是有事想向你稟報,但又不敢與你說,可他又不曾來找我幫忙,是以我就猜測,定是你不願讓我觸及的事情,那除了事關北齊不做他想。」
在廊下堆雪人不小心聽到這番話的南星:「……」完了,以後再出現在王妃面前得蒙面了,否則主子還不得撕了他的臉皮?
但其實,容錦這會兒可沒工夫理會南星。
他知道慕雲卿聰慧,既然能說出這番話,必定心裡已有了猜測,也就不再瞞她,坦言道:「二月初。」
「詐死?」
「算是。」金蟬脫殼的機會,容錦早就計劃好了。
首先,老王爺如今在北境戍邊,他的姨母,也就是老王爺心心念念的那位臨陣逃跑的媳婦會不惜一切代價將他誆走困在北齊,但對外,會製造出他死於疆場的假象。
之後,容錦身為人子必要親去北境扶柩回京,但他會在剛剛抵達北境時就遇襲墜崖,下落不明。
既尋不到他的骸骨,慕雲卿便有理由相信他沒有死,便可以以此為由千里尋夫,他會安排人在邊境之地接應,確保她可以安然抵達北齊。
當然了,他們不是不可以一起離開,只是太過冒險,尤其是容珩一直虎視眈眈,中間難免不會出現什麼不可預料的變數。
慕雲卿明白,容錦所言已是最萬全的法子了。
而且,她隱隱覺得,此計若成便不僅僅是有利於他們順利脫身。
老王爺若被姨母設法絆住,北境便無人坐鎮,大梁這幾年本就重文輕武,若是北齊於此時大舉進犯,大梁如何抵擋得住?
若要止息干戈,大梁便只能割讓城池。
容錦他……是想讓北齊吞併大梁嗎?
或者說,不僅僅是吞併大梁。
想到這些,慕雲卿抬眸看向容錦,眸中驚疑之色未定。
視線相接,容錦見慕雲卿眸光閃爍,唇瓣緊抿,不禁有些不確定地問她:「卿卿怎麼這樣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