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蕭文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你這個下人,倒是很機靈,不過……」
她停頓了一下,斬釘截鐵地說:「本小姐和你明人不說暗話,別以為你是安國府的人,我就不敢對你怎麼樣。」
「今天這事,必須有個了斷,否則,你休想離開我齊國府!」
「是嗎?那蕭大小姐就請劃下道來吧。」周起毫不在意。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他堂堂當今太子,難道還會怕一個國公家的嫡女不成?
「好!」蕭文馨似乎早已胸有成竹,「你敢不敢跟我打個賭?」
話音剛落,旁邊的張昌眼神微微一動。
看來,這就是蕭大小姐的先禮後兵之策了。
「賭什麼?」周起問。
蕭文馨沒有回答,而是看向蕭玉顏:「蕭玉顏,此事因你主僕而起,所以,這個賭約,你也必須參與。」
蕭玉顏愣了一下,謹慎地說:「如果賭約公平合理,我自然會遵守。」
她留了個心眼,以防蕭文馨提出一個無法完成的賭約,故意為難自己。
「放心,不僅公平合理,而且還是你最擅長的領域。」
蕭文馨的笑容中帶著戲謔:「想當年,才子曹植,七步成詩,名震天下。」
「妹妹身為京城三大才女之一,想必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她環顧四周,突然指向池邊的一棵梅花樹:「賭約很簡單,就以這棵梅花為題,你若能在十步之內作成一首詞,就算你們贏。」
「今日之事,我全部既往不咎,如果輸了,這個姓梁的,還有你身邊的那個丫鬟,都要交給我處置,怎麼樣?」
說完,她又補充道:「你們只有十個呼吸的時間考慮,如果不答應,就別怪我不客氣。」
言下之意,如果周起和蕭玉顏不答應,她就要動粗了。
到時候,哪怕安國府追究起來,她也有藉口推脫。
面子和機會我都給你了。
是你府中的下人不識抬舉,我也沒辦法。
「嘶……」
話音剛落,張昌等人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時間如此緊迫,這是根本不給蕭玉顏思考的時間啊。
他們能夠來蕭家參加這場小型文會,無疑都是有一定學問的人。
放在外面,個個都是擅長詩詞的才子。
所以,他們也清楚,要在十步之內,即興創作一首詞,是多麼艱難。
這不僅需要深厚的文學積澱和修養,還需要才華、智慧、急智、活學活用……
各方面幾乎都要達到極致,缺一不可,才有可能實現。
至少在場的張昌等人,自認為絕對做不到。
讓他們即興吟誦一兩句,或許還行。
十步之內,創作出一首完整的詞,簡直比登天還難。
就連蕭玉顏,聽到這個賭約,也不禁皺起了眉頭。
詞的主題,倒不是問題,畢竟關於梅花的詩詞,古往今來,無數文人墨客都曾留下過佳作。
可以說,這個主題已經相當泛濫了。
但是,要在十步之內完成,卻一下子將難度提升了百倍不止。
哪怕是對蕭玉顏而言,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還有五個呼吸。」
見她遲遲不開口,蕭文馨故意刺激道:「怎麼,堂堂京城三大才女之一,原來也是浪得虛名嗎?」
蕭玉顏並未動怒,而是用詢問的眼神看向周起。
畢竟,這關係到他和冬兒的處境,她心裡有些拿不定主意。
誰知……
「答應她。」
周起似乎沒有多想,便脫口而出。
這讓蕭玉顏心裡更加沒底,同時也生出一絲困惑。
經過聽雪閣的事情,她知道周起具備一定的學識。
但正因為如此,他應該更明白,十步成詞,是多麼困難。
為什麼他連想都不想,就讓自己答應呢?
萬一要是輸了怎麼辦?
正當她滿心疑惑之際,蕭文馨冷漠的聲音再次響起:「只剩下一個呼吸了……」
蕭玉顏心頭一緊,迎上周起自信的目光,緊咬銀牙。
「好,我答應了。」
不答應又能怎樣?
蕭文馨看似退了一步,給個台階下。然而,周起和蕭玉顏實則別無他選。
「果然是三大才女之一,有魄力!」
「藝高人膽大啊!」
「我們靜待蕭二小姐的大作。」
哪怕與蕭文馨關係親近,張昌等人也忍不住為蕭玉顏叫好。蕭玉顏對此充耳不聞,她面容絕美而冷漠,眼神深邃如泉,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一旦應承下來,她所有心思都將沉浸於構思之中,不受外界干擾。她就像空谷中的幽蘭。
「現在就開始嗎?」她望著蕭文馨,輕輕啟唇。
儘管時間緊迫,但短暫調整後,她的信心反倒增長了幾分。她堅信,定能保全周起和冬兒。
「稍等。」蕭文馨卻不急了,從袖中取出一張摺疊的薛濤紙,得意地笑說:「我還有一個要求。」
蕭玉顏一愣,秀眉微蹙如遠山。周起忍不住責問:「蕭大小姐,這時候你還提要求,是不是有點耍無賴了?」
「你知道什麼?賭約是我定的,我當然有權設定條件。」蕭文馨一臉鄙夷,「再說了,你們答應之前也沒問,不是嗎?」
「真是強詞奪理,這分明就是『我的地盤我做主』!」周起眼中滿是譏諷。
「你要這樣理解,倒也無妨。」蕭文馨斜睨周起一眼,展開紙張,向前一步,展示給蕭玉顏看。
「姐姐這是何意?」蕭玉顏困惑。
「你覺得這首詞如何?」蕭玉顏聞言,目光落在紙上,不禁流露出一絲驚嘆。
雪白的紙上,一行行墨跡如龍蛇飛舞,氣勢磅礴,風流飄逸,盡顯大家風範。單憑這些字跡,已令人忘卻塵俗。
這也是一首詠梅詞,借物喻人,借景明志,意境深遠,耐人尋味。雖不足以稱傳世佳句,但也相差無幾,完全可以作為時下名篇,風靡京城。
蕭玉顏自問,即便自己平生最得意的詩詞,恐怕也難以超越。還未及她評論,蕭文馨身後已傳來幾聲倒吸涼氣。
原來張昌等人按捺不住好奇,紛紛伸長脖子,緊跟其後觀看。這一看,如同炸開了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