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她實在找不出其他緣由。
「別胡言亂語!」蕭玉顏輕聲責備,「他畢竟是徐公子的隨從,若連這點錢都付不起,那咱們國公府的臉面何存?肯定另有隱情。」
此時,船夫的聲音再度響起:「二位姑娘,什麼公子、隨從、國公府的,老漢我不懂這些,眼下最要緊的是救人。」
蕭玉顏深感贊同,不再多言。三人齊心協力,將周起拉上了小船。
「哎呀媽呀,這麼多血!這是刀傷啊!難道是被人尋仇?」船夫查看一番,面露憂慮,「這可如何是好,老漢我只是個擺渡的,不想惹上是非。」
「你怕啥?人都救上來了,還能再給扔下去不成?你要真敢這麼做,那就是殺人罪,得砍頭的!」冬兒冷哼一聲。
「那……那現在咋辦?」船夫滿面惶恐,「要是他的仇家找上門來,我這把老骨頭可扛不住啊。」
「船家放心,這事不會牽連到你,你只需儘快划船去齊國公府就好。」蕭玉顏安撫道。
冬兒隨即應聲,從懷中掏出一錠碎銀遞給船夫。
接著,她走入船艙,抱出一隻正在烘烤的小火爐,安置在周起身旁,為他取暖。
「不夠,再去拿個木盆,裝些熱水來。」蕭玉顏吩咐。
冬兒按要求備好物品,蕭玉顏接過水壺,將半盆熱水倒入木盆。
隨後,她從腰間抽出一方絲帕,浸入熱水中,擰乾後敷在周起額頭上。
待其冷卻後再浸熱水、擰乾、敷額,反覆操作。
雖然條件簡陋,但此舉能最大程度防止周起因落水而受風寒侵襲。
「原來二位姑娘是齊國公府的貴客,如此一來,老漢我就安心了。」船夫接過銀子,愈發賣力划船,小舟破浪前行。
幸虧此刻距離齊國公府已不太遠。
不久,船隻停靠在蕭家後院。
冬兒率先上岸,喚來兩名家丁,將周起抬進府內。
這一夜,周起沉醉於夢境之中。
夢中,他浸泡在冰冷的河水中,四肢僵冷,頭痛如裂,瑟瑟發抖。
然而每當額頭即將被凍得麻木時,總會有一股暖流覆至,緩解了他的痛苦。
就這樣半夢半醒,渾渾噩噩,不知何時,他終於沉沉睡去。
雪無聲地飄落,一夜悄然而逝。
……
橘色晨光透過窗欞,灑在牆面上,一片片,柔和而靜謐。
萬物在晨曦中甦醒,唯有這房間內,仍有一人酣睡。
直至日頭升高,明亮的光線移至床頭,似乎才將他喚醒。
「好亮啊……小玉兒,把窗簾拉下來。」
周起抬手遮擋刺眼的光線,翻身欲繼續睡去,卻不見動靜,迷糊中又喚了聲:「小玉兒!」
「你在叫哪個小玉兒?」這時,一個陌生的女子聲音響起。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周起猛然一驚,瞬間坐起。
「哎喲喂!你、你是誰?」
周起打量著眼前的丫鬟打扮的女子。
約摸十七八歲,肌膚白皙,黑亮的秀髮,嬌俏的臉龐,一雙靈動的眼睛閃爍著智慧光芒。
此女無論身材相貌,皆屬中上之選,年齡也與自家小侍女相近。
只是,她並非自己的柳如煙。
女子打了個哈欠,整理了一下鬢髮,掀開身上的棉被,起身向外走去。
「醒了就坐著吧,你身上有傷,我去打點熱水,給你擦把臉。」
周起望著女子離去的纖細背影,又瞥見床頭柜上搭著的棉被,猜測她昨晚大概是在這裡趴著休息。
心中不禁有些愧疚,莫非自己占了人家的床?
他環顧四周,試圖依靠床頭坐起。
「嗯?」
周起忽然察覺到異樣。
左臂似乎沒那麼疼了。
凝神感應,方知是體內內力發揮了作用。
心中暗喜,果然擁有內力益處良多。
他想看看傷口恢復情況,挽起衣袖,卻發現已換上一身新衣。
不會吧?
愣了愣,他拉下褲腿往裡瞧。
周起頓時面紅耳赤。
這條褻褲,似乎並非他所鍾愛的樣式。
如今的姑娘,竟如此開放?
片刻後,冬兒端著一盆熱水走進來,見周起眼神閃爍,看向自己的目光頗顯異樣。
「你怎麼了?」她將盆子擱在臉盆架上,皺眉詢問。
「沒,沒事。」周起略顯尷尬,調整呼吸,問,「姑娘,能否告知在下今日是何日子?」
「臘月初十,哪算什麼特殊日子,離元宵節還有段日子呢。」冬兒隨口答道。
周起心中一寬。
看來從昏迷到醒來,僅過了一夜。
他剛才還在擔憂,倘若昏迷數日,那可就麻煩大了。
產生這般顧慮並非無理。
昨晚他與那高大的黑衣人一同墜入清河,水底一番生死較量,可謂是命懸一線。
他幾乎認定自己無法生還……
說真的,周起能活到今天,保住這條小命,完全是因為左腕上的那顆珠子。
若非這珠子幫著他抵消了一些內力,恐怕昨晚他就已經沉屍河底了。當時,他和那黑衣人雙雙跌入河中,仍在水中激烈交戰。對方使出渾身解數,肘擊、勒頸、壓頭、踢襠,一門心思要將周起置於死地。
幾度嗆水,無法浮出水面的周起,終於被逼出了殺機,發起瘋狂反攻。他手腳並用,死死抱住黑衣人,一同沉向河底。無論黑衣人如何掙扎反擊,他都不肯放手。那股狠勁,就如同周星馳在《破壞之王》中的無敵風火輪,你若想讓我死,那就同歸於盡,一起下地獄吧。
正值隆冬正月,河水冰冷刺骨,即便是身強力壯之人也難以承受。所以,這場生死較量並未持續太久。最終,內力更為精純的周起憑藉一口丹田之氣堅持到最後,而那高大的黑衣人卻被淹死,永遠沉睡在河底。
然而,雖然周起僥倖勝出,卻也是強弩之末。當他掙扎著浮出水面時,已是筋疲力盡。才游出不到兩米,就被寒風吹得徹底昏厥過去。這已經是極其幸運了,若那黑衣人能再堅持幾秒,恐怕二人誰也無法浮出水面。
周起心中暗自慶幸,幸虧有那顆珠子,才讓自己撿回一條命。儘管如此,救命之恩歸救命之恩,這珠子嵌在手腕上畢竟不太雅觀。若是被母后或柳如煙看見,怕是要嚇得不輕。他挽起袖子,琢磨著有沒有辦法把它取出來。
誰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