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衍咬緊嘴唇，舌尖嘗到了血腥味才猛然鬆開。
祁馴還是沒有懂他說的，不要亂來是什麼意思。
祁馴這一遭，竟然直接把自己過往的錯事做了道歉，最重要的一個，就是他曾經在院所門口的話。
這一下說他虛偽的有，說他有擔當的也是真的。
但更多的，還是揣測兩人的關係。
時隔數年的道歉，總是會招致很多的懷疑，是否別有用心，或者是陰謀。
但林衍不得不承認，這算是歪打正著，給了自己一個鬆口的機會。
祁馴做得越決絕，面對親友時，才能更有底氣。
他這些年和祁馴的糾纏，自己有時候都不記得自己受了多少苦，但是身邊人是看在眼裡的。
林衍看重家人，能一而再為了祁馴求名分，但是求不來親友的認同。
只會覺得他是豬油蒙了心，為了一個男人，鬧得不安寧。
還會對祁馴的觀感更惡劣。
這下祁馴的作為，算是能勉強挽回一點。
因為這些人不是別人，都是真心疼他，愛他的人。
所以他不能辜負。
林衍一條一條翻看著評論，無數謾罵在祁馴的評論區湧現。
朋友的問候不斷跳出來。
林衍趴在方向盤上，壓抑的哭聲從交疊的手臂里傳出。
十年，到今天，總算見到了一絲曙光。
林衍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緒，驅車趕回去，直奔樓上，祁馴正抱著花生在說話。
他站在門口，看著氣質與十年前大不一樣的祁馴。
鋒利和驕傲褪去，剩下了溫和與居家。
祁馴低頭揉花生腦袋，「你媽應該很快就回來了，你說他會不會又給我一巴掌啊？」
祁馴嘆氣，「那我要不給他找個趁手的東西吧，打了之後，他手腫了怎麼辦？」
林衍哭笑不得，推開門，「祁馴。」
祁馴翻身爬起來，眼裡亮澄澄的，「老婆，我在！」
林衍張開手，「過來我抱一下。」
祁馴把花生往柔軟的貓窩裡一放，不顧花生的白眼，沖向林衍，「老婆，你看到了嗎？」
「嗯。」
祁馴忐忑，「嗯是什麼意思啊？滿意還是不滿意？」
林衍：「滿意。」
祁馴鬆了口氣，抱著他猛親兩口，「老婆，我會繼續努力的！」
林衍抬頭，在他下巴上親了下，「祁馴，我算了下，你做的事情，我差不多都還給你了。」
祁馴點頭，「那，現在我拿到入場券了嗎？」
林衍鬆開祁馴，呵斥，「什麼入場券！青天白日別胡說！」
祁馴：「？」
祁馴腦子一轉，低頭在林衍耳邊曖昧地問，「老婆，我說的是，追求你的入場券，正經的，你想到哪裡去了？」
林衍：「……」
林衍這下也不臉紅了，摘下圍巾，踹了他一腳，「去給我做飯。」
祁馴把他撲到小沙發上，「老婆，遵命！」
林衍笑著把他推開，「行了，快去，我給家裡打個電話，我家太后估計有一堆問題。」
祁馴動作一頓。
林衍以為他害怕了，還順嘴安慰他，「你去做飯吧，我就說……」
祁馴抓住他，眼神里還有點慌亂，但他還是很堅定，「不，我換件衣服，你等我，我去換衣服！我要跟你一起面對。」
林衍失笑，「現在真不用，我後面會帶你回去。」
祁馴沒和家人正常相處過，不知道林衍這話是不是在蒙他。
林衍勾著他脖子，又親了下他的眼尾，「乖，去吧，我要吃蒜蓉的小龍蝦，順手幫我蒸兩個螃蟹。」
祁馴抓住林衍手腕，心臟砰砰亂跳，「我不懂這些禮節，你，我是真的……」
「我知道，但現在不適合你出面，應該我出面把事情解釋了，然後後面帶你回去。」林衍手搭在電腦蓋上。
他還記得自己的界面是監控，沒現在開。
祁馴將信將疑，他摸著手機，低頭百度，男朋友跟家裡打電話，我應不應該在旁邊。
林衍無奈地笑了，他扶著下巴說，「那你這麼有誠心，你去換衣服吧，我跟爸媽說一聲。」
祁馴點點頭，同手同腳地轉彎去主臥換衣服。
花生抬頭鄙視祁馴的慫樣，昂首挺胸跳上林衍大腿，「喵！」
林衍一手開機，一手擼貓，「你喵什麼？這聲音九曲十八彎，等會兒叫給冷女士聽，一準兒高興，又給你打個大金長命鎖帶著。」
花生外頭使勁兒蹭他胸口，「喵！」
林衍吸了口氣，把花生抱起來放到一邊，「花生，你真的太重了。」
花生低頭，眼睛瞪圓。
林衍接通視頻，「爸媽。」
冷女士把手機往旁邊撥了點，「還有我們家的小冷總也在，今天的冷總一點也不冷，快成火山了。」
林衍瞭然，不知道冷瑜罵了祁馴多少句狐狸精了。
冷瑜：「哥，你被感動了？」
林衍失笑，「我又不是缺愛，我感動什麼？」
祁馴剛剛換好衣服，站在門邊，手還沒搭上門把手，就僵在半空中。
冷瑜有點失真的聲音傳出來，「那你看到他發的微博是什麼感覺？」
林衍想了想，「唔，沒辜負我的選擇。」
祁馴鼻尖一酸。
林衍在不確定任何事情的時候，因為他要放棄，被逼著囚禁他。
冷瑜大怒，「什麼叫沒有辜負你的選擇？！他那不過是說兩句話，他的名譽值幾個錢？！」
林衍平靜地點頭，「也許吧，但在我看來，足夠填平我以往喪失的自尊了。」
冷瑜不可置信，「這怎麼夠？！」
林衍：「他的名譽是在我手裡毀掉的，生日宴上，季訪和夏青的指證已經毀掉了他所有的名譽，那時候不夠，因為我對標的事情不對。
「我走了這麼遠回來，還是放不下，我想給雙方一個台階下，所以我覺得夠了。」
冷瑜氣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他起身抓起林父的大紅袍猛灌兩口。
冷女士揉著太陽穴，「既然這樣，讓他來跟我們說兩句話吧，醜媳婦還要見公婆，總不能每次都躲在你……」
林衍第一次打斷她說話，「媽，他換衣服去了，想要正式一點。」
冷女士愣了下。
林衍說，「我本來想著，後面帶回來吃飯的，但他想跟我一起面對。」
冷女士：「……」
冷女士抬手，舒展眼角的細紋，「你別高興得太早，我還是那句話，他沒有正常的家庭經驗，很容易走老路。」
林衍這下沒有再反駁，他也有這個擔心。
祁馴覺得自己不能再等了，他敲了下門，探進腦袋，「雙木，我能進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