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夫人自己才是真的出身鄉野,李大人沒發跡前,就是一鄉下蠻橫的老太太,什麼罵人的話都說的出口。閱讀
崔氏不出聲,靜靜的站在那。李大人目光幽沉,「娘,我讓馮氏回家小住,過段時間再回來。」
馮氏緊張的拽著李老夫人的袖子,一臉哀求。
李老夫人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斷然道:「不行。我離不開語兒,她不在這幾天,我渾身都沒勁。」
「那麼多丫鬟伺候,還抵不過一個馮氏?」李大人問。
李老夫人怒道:「那些奴才,怎麼能和語兒比?語兒在哪,我就在哪。」
李大人平靜的點頭,「好。」
馮氏心中一喜,嬌媚道:「我就知道老爺心裡是有我的。」
李大人波瀾不驚的眼神從她和李老夫人身上掃過,兩人心裡驀然升起一抹不好的預感。
「娘,爹的忌日快到了,你去南山寺住幾天,替爹祈福吧。」李大人道:「馮氏陪您一起去。」
兩人呆住了,李老夫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就快過年了,你要送我去南山寺?」
「三十那天,我會派人接您回來。」李大人望著遠方,不看她,「既然家中住著不舒服,就去南山寺住幾天吧,清淨一下心神。」
「來人,替老夫人和馮姨娘收拾東西,即刻送她們去南山寺。」李大人吩咐道。
下人們都愣住了,一個個不敢動作。
崔氏嘆了一口氣,上前勸道:「老爺,新年在即......」
李大人一揮手,「不必多說,我意已決。」
他輕喝一聲,「還不快去!」
下人們這才反應過來,忙往後院跑。
李老夫人渾身顫抖,死死的盯著李大人,「好,好的很,年兒,我一把屎一把尿含辛茹苦的把你拉扯大,為了供你讀書,捨不得吃捨不得穿,你就是這樣報答我的嗎!」
李老夫人高聲怒喝道,指著崔氏,「為了這樣一個忤逆不孝,生不出兒子的女人,你連自己的老娘都不要了!」
李大人呵呵一笑,笑聲蒼涼,「不孝?娘,您到底要崔氏怎麼樣做,才算是孝順,把心挖出來給你嗎?」
「從前家貧,兩個雞蛋,你一個我一個,崔氏自己一口都捨不得吃。那年你發燒,我不在家,是崔氏深夜跑了三里路去找大夫,又衣不解帶的照顧你三天,自己摔傷了腿,忍著一字未說。」
「爹爹去世,你傷心不已,無心料理它事,還是崔氏,設靈堂、擺席、接待前來弔唁的賓客。我得信從府城趕回時,家中一切緊緊有條,崔氏人卻廋了好幾圈。」
李老夫人抖動著嘴唇,說不出話來。崔氏的眼中慢慢溢滿了淚水,原來她所做的一切,李大人都記在心中,足夠了。
「家中日子艱難時,崔氏伺候公婆,操持家務,有一點閒暇,還要做針線補貼家用。您生我養我育我,孩兒不敢忘。可崔氏的深情,你讓孩兒如何辜負?」
「娘,我們一家人安安生生過日子不好嗎?這些年來,您處處刁難,崔氏處處忍讓。崔氏到底做了什麼,您要如此對她?」
李老夫人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她有些心虛,更多的是惱怒,「她生不出兒子!一個女人不能為夫家延續血脈,生兒育女,再好又有什麼用?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她生不出兒子,就是最大的不孝。」
李老夫人振振有詞,似乎是找到了底氣,聲音越說越大,「我還讓她當李家的當家主母,已經是對她最大的寬容了!」
看著她冥頑不靈,李大人長嘆一聲,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與她溝通。
崔氏的神色始終平靜如水,葉清清心疼,出聲譏諷道:「生孩子又不是崔姐姐一個人就可以的,老夫人未免太不講道理了。前些年,李大人外地求學,與崔姐姐兩地分居,崔姐姐想生,和誰生去?」
李老夫人叫道:「那後來呢,來了東安縣,他們不是日日在一起,還是生不出孩子,我看就是她上輩子造的孽太多了,孩子才不投在她的肚子裡!」
葉清清眼中閃過一道厲芒,冷笑道:「有你這樣刁蠻刻薄,恨不得把兒媳婦磋磨死的婆婆,能生出孩子才有鬼了!但凡你對崔姐姐寬容些,崔姐姐沒那麼大的壓力,她與李大人的孩子都能打醬油了!」
「語兒不是生了我的乖孫!她自己不行,還怪別人?」李老夫人喝道。
葉清清輕輕一嗤,「誰知道是不是李大人的兒子呀。」
馮氏心下一跳,臉上露出幾分慌亂之色,又很快遮掩過去。李大人注意到了,心中一片冰冷。他本以信了六分,看到馮氏這個反應,幾乎已經確定,李宗業不是他的兒子了。
李老夫人眉毛倒豎,鼻子眼睛都快噴出火來,「混帳!你算個什麼東西,敢管我李家家事!來人,把她給我拖出去!」
沈從安目光驟然一冷,裡面的寒芒,嚇的李老夫人一個激靈,瞬間她更加憤怒了,「還有這個殘廢,當我李家是什麼地方了,阿貓阿狗都能進來嗎?!」
見她越說越不像話,李大人大喝一聲,「夠了!」
李老夫人頓了頓,嚎的更加厲害了。把她當年的一哭二鬧三上吊本事,全部拿出來,直吵的人眼冒星星。
只是最終她也沒能拗過李大人,被李大人強行塞上了馬車,送去了南山寺。馮氏與她一起。
兩人一走,整個世界都清淨了。葉清清舒了一口氣,揉揉耳朵,她的耳膜差點被喊破。
李大人苦笑一聲,「讓你們見笑了。」
葉清清搖頭,這飯也吃不下去了,便和沈從安告辭離開。崔氏目送她們上了馬車,歉疚道:「今天招待不周,下次來,再好好請你們吃飯。」
「嗯。」葉清清笑了笑,揮揮手,放下車簾。
靠在馬車裡,葉清清道:「李老夫人的嗓門比娘還大,吵的我耳朵疼,難為崔姐姐了。」
「過來,我幫你揉揉。」沈從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