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知漾剛醒來,聲音還帶了些沙啞。,-*' ^ '~*-.,_,.-*~ ~*-.,_,.-*~' ^ '*-,
她望著身旁守了她許久的男人,漸漸變得清晰的視野看到了他憔悴的面容,這瞬間雙眼驀地冒出熱淚。
怎麼瘦了這麼多啊.....
幾天前還清俊矜貴,眉眼卓越出眾的男人,如今面色微白,眼底還裹滿血絲。
愈發瘦削的下巴處冒著淡青色的鬍渣,整個人肉眼可見憔悴頹然了許多。
「三哥.....」
喬知漾心疼地緩緩抬起還有些綿軟無力的手,慢慢地摸向男人冰涼的臉龐。
在那份熟悉的觸感在掌心裡一觸而起,眼淚立刻不受控制大顆大顆地滑落下來,「你瘦了好多.....」
岑晝屏著呼吸,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他甚至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這是一場美夢。
直到臉龐上傳來熟悉柔軟的觸感。
這剎那,他越來越紅的雙眼瞬間被淚水覆滿。
因緊張而緊繃著的肩膀一瞬鬆開,渾身緩慢流動的血液得以恢復正常的速度,懸著的心跳也跟著平穩恢復了頻率。
宛如那些徹夜難眠的恐懼絕望,時刻害怕會失去的惶恐不安,都找到這個世界上絕無僅有的解藥。
他就像是一個在黑暗中孤身遊蕩許久的迷路小孩。
終於在這一刻找到了回家的路,從此再也不用徘徊在無望的深淵裡。
「......」
確認眼前不是曇花一現的美夢。
他的漾漾真的醒了。
他沒有失去她。
岑晝喉結滾了滾,薄唇掀動,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被淚意哽住喉間,拼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只緊緊地握住她的手,貼著她掌心,低低埋頭。
濕熱的眼淚順著臉頰一顆顆掉落,浸濕了她的指尖。
「三哥,你老實告訴我。」
喬知漾淚眼朦朧看著他,唇角微彎,想用平日輕快的語調,活躍一下現在有些感傷的氛圍。
卻一開口,還是染上了心疼的哽咽,「我昏迷這幾天,你是不是沒有好好照顧自己?」
岑晝彎著高大寬闊的背脊,通紅的雙眼就像是有朵烏雲,正淅淋淋地下著雨。
失而復得的喜悅,讓他的眼淚怎麼止也止不住。
哭得連肩膀都快要顫抖了起來。
這一刻。
他不是什麼位高權重,雷厲風行的京圈大佬。
而只是一個終於盼到心愛的女孩甦醒過來,而喜極而泣的普通男人。
喬知漾的雙眼也不由更紅了紅。
她躺在病床上,任由他緊牽著自己的手,眸色溫柔耐心地看著他,等待著他情緒平復下來。
「漾漾,對不起......」
岑晝壓了壓喉間的澀意,自責垂低頭貼著她的掌心,帶有鼻音的嗓音沙啞極了,「如果當時我沒有鬆開你的手,如果當時我的槍能再瞄準一點。
如果當時是我先看到他要開槍,你就不會白白受這樣的苦。
不會面臨這樣的無妄之災,是我不好,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他說到後面,嗓音已經愈發沙啞無力。
「對不起。」
岑晝低著頭,潮紅的眼底染著濃重的艱澀,尾音越來越低,「漾漾,真的對不起.....」
巨大的自責下,他甚至都不敢說出原諒這兩個字。
只能無助地握著她的手,不停的對她道歉,「對不起。」
喬知漾看著他潮濕通紅的雙眼,心口不由發出悶痛。
這些歉疚懺悔的話。
仿佛在床頭旁守著她那幾天裡,握著她的手一遍又一遍含淚向她重複著。
一次次自我內耗地折磨著自己的心。
「岑晝。」
她手指抬了抬,回握住他的手,輕聲,「我從來沒有後悔過。」
像是安撫一隻不安焦慮的大狗狗,她目光柔軟地看著他,「哪怕時空流轉無數次,我依然會選擇抱著你,為你擋下這顆子彈。」
「你知道為什麼嗎?」
喬知漾唇角輕輕地彎了一下,字字認真地傳入他耳底,「因為我愛你。」
「所以我做不到眼睜睜看到心愛之人快要深陷危險,還仍然無動於衷站著不動。」
「傻瓜。」
她對上男人通紅濕潤的眸,輕笑,「這不是無妄之災,這是一種本能反應,是喬知漾對岑晝的本能反應。」
「所以當時中槍的那一秒,我沒有騙你,真的一點也不疼。」
因為現在不能起身親他,她只能繼續握著他的手,在掌心裡揉了揉,「因為能夠保護到你,我真的覺得很幸福。」
這種能夠親手保護到心愛之人的感覺,遠勝於身體的一切疼痛。
「但其實當時還是會有一點點害怕。」
喬知漾咽了咽哽澀的喉嚨,「我害怕我會再也醒不過來,會永遠長眠黑暗,還沒來得及跟你看完這個世界,就把你孤零零留在這裡。」
「但還好。」
「三哥,我沒有失約。」
剛醒過來就說了這麼多話,喬知漾不由有些累了。
但她還是堅持地握住他的手,用含著淚光的雙眼柔軟而又認真地看著他,「我努力醒過來了,然後來繼續愛你了。」
岑晝雙眼通紅,心跳因她這一番話而在熱烈地跳動著。
「所以我們之間不存在對不起這三個字。」
喬知漾還有些虛弱的眉眼彎起,「還有這些事情都已經翻篇過去了,我們現在是要向前看,而不是為已經過去的事而繼續悲憫了,你說是不是?」
岑晝喉嚨滾出滾燙的澀意。
多麼善良美好的女孩啊。
他這樣的人何其有幸能得到這麼好的她。
岑晝眼睛再次紅了紅,又忍不住低頭埋入她掌心淚流不止。
喬知漾無奈又溫柔地看著他。
瞧,還說自己不是個小哭包。
「好啦好啦,別哭了。」
「我這不是已經沒事了嘛。」
喬知漾輕拍了拍他的手背,開玩笑道,「要是被別人看到岑氏掌權人竟然是個愛哭鬼,那你的人設就要崩了。」
「乖。」
學他平時說話的語氣,她輕晃了下他的手,「不許再哭了。」
岑晝被她逗笑了一聲。
他痴黏地蹭了蹭她的掌心,在她面前乖得不行,「嗯好,三哥不哭.....」
注意到桌上有一個被無數隻千紙鶴填滿的玻璃罐,喬知漾眨了眨眼,疑惑望著他,「這是.....?」
「沒什麼,就是一個小女孩告訴我,只要折夠一千隻千紙鶴,我就能心愿實現,漾漾就能醒過來了。」
岑晝紅著雙眼,省去自己在這期間心情絕望了多少次,崩潰了多少次的痛苦,唇角緩緩彎起,「看來這位小女孩沒有騙我,我家漾漾真的醒來了。」
折一千隻千紙鶴就能實現心愿?
這樣可愛的童言,他竟然這都相信了。
喬知漾輕笑了一聲,雙眼卻慢慢紅了起來。
察覺到手上似乎戴著什麼,她低眸一看,是一條由經幡編織成的手繩。
這瞬間,她淚水驀地湧出。
「阿岑。」
喬知漾眨了眨酸澀的雙眼,又笑又哭問他,「這又是哪位小朋友告訴你,只要戴上這條手鍊我就能醒過來了?」
岑晝勾了勾唇。
他溫柔地用指腹幫她擦走眼淚,「這次沒有小朋友,是我去放花燈的時候,有一個攤主買給我的。」
放花燈?
在這個季節和這個地方?
岑晝凝視著小姑娘驚訝的表情,握住了她的手,同樣省去了自己找了多久才如願找到這盞花燈,還有放花燈的河流的過程,只溫柔笑道,「嗯,因為我想起以前我們一起放花燈的時候,你精心為我挑選了一個很適合我祝福語的花燈。」
「所以我想我也要為你尋來一個很適合你的花燈,要祝福我家漾漾順利度過這個難關,從此一生平平安安。」
他再次無奈又柔情地幫她擦走臉上的眼淚,「怎麼又哭了?我家漾漾這是要將我愛哭鬼這個稱號拿走嗎?」
喬知漾淚眼朦朧看著他,心裡暖意翻湧。
這個從來百無禁忌的男人,哪怕是遇到有多艱辛的事情,都只信他自己。
卻為了她做盡所有入俗的事情。
「三哥,我昏迷的時候,你不是跟我說了許多有趣的事情嗎?」
喬知漾噙著淚,跟他十指相扣,笑容揚起,「我現在能有很多時間來慢慢聽你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