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大禮

  「殿下……殿下是何意思,微臣不懂。」

  崔成棟言語瑟縮,不敢直視沈千聿。

  「不懂?」

  沈千聿站起身,忽而伸手掐住崔成棟的脖子狠命用力。男人手掌如鐵鉗一般死死勒緊,崔成棟很快便面色泛紅難以呼吸。

  朝中重臣都道太子乃文雅君子,竟從不知他還有此種面目。江行簡也未反應過來,被沈千聿這突兀動作嚇了一跳。

  只是他心知太子所言有理,便不曾出言阻攔。

  「還是不懂?」

  崔成棟狠命支吾掙扎,不多時便抵不住瀕死恐懼慌亂點頭。

  沈千聿將人放下,厲聲道:「你所行為何?」

  被傷了嗓子的人跪趴在地上大口喘息,沈千聿正欲再問,卻被進帳的萬宵打斷。

  「殿下,秦嬈求見。」

  江行簡蹙眉:「恐防有詐。」

  沈千聿垂眸思索片刻,還是大步走了出去。

  文惠帝根本沒有同南慶交戰的意思,江行簡雖有侯爺之名但城陽侯府早已敗落,沈千沭死後他更無用處,是以此人死活都掀不起任何風浪。

  而他卻不會喪命於此,並非文惠帝對他有什麼父子情意,怕只是需要他這個儲君來幫自己背負痛失兩座要地的千古罪名。

  文惠帝年歲已大,自知早晚守不住這江山,便只想讓自己終於敵國親手奉上割地手書一功績前。至於家國疆土,至於臣子百姓,他根本絲毫不在意!

  怕是文惠帝當他亦是軟骨頭一副,見都司兵力被撤便會束手就擒窩囊回京,為皇位聽他差遣。

  怪道秦嬈一路暢通無阻,原是早有依仗。

  沈千聿緊捏雙拳,大步走出軍營。

  秦嬈站於涑河淺灘面帶帷帽穿著得體,她身後站著兩個面生之人,先前入京的赤身男子與淮珄皆不在她身邊。

  沈千聿見狀嗤笑一聲,怕是二人已染了病,一病不起。

  「許久未見。」

  秦嬈的嗓音如被粗糲砂石打磨過一般粗啞得令人難以置信。江行簡同萬宵站在沈千聿身後,二人齊齊挑眉看向她。

  秋風勁爽,一陣風襲來,秦嬈面上的帷幔被輕輕帶起,沈千聿眉心緊鎖,心頭一震。

  她面上東寧戰馬四字疤痕清晰可見,不僅如此,許是宋挽同張寶楨當日研製的藥物生了效,如今幾個月過去秦嬈面上傷口仍未癒合,說話間麵皮微動便會流下一道烏黑血痕。

  沈千聿站在風口下,秋風吹過,帶來一陣難以言喻的惡臭。

  萬宵皺眉看向秦嬈,只見她面色泛紅顯然還在高熱,想到先前為南慶使團尋找的幾個女子,他瞭然於心。

  秦嬈見自己說話沈千聿不曾開口,不由冷哼一聲。

  「你應該知我本無意與你為敵。」

  將帷帽撩起,秦嬈眼中滿是惡毒之色:「可如今,皆是你們自找的。」

  沈千聿冷嗤一聲:「你沒有與東寧交戰的打算,我並非文惠帝,能被你這區區不足萬數兵力嚇至將兩處要地拱手奉上。」

  秦嬈心系秦湛,不會願意在涑河耽擱時間,她以七千兵力便嚇破了文惠帝的一顆鼠膽,怕也出乎她之所料。

  她多為秦湛,而秦湛如今卻未必有多少時間等她攻下涑河。

  「蠻奴還是如此聰慧。」

  秦嬈淡淡開口:「我在東寧浪費了太久時間,若早知東寧皇帝生了這麼一副軟骨頭,本公主根本不會入上京。」

  她看向沈千聿,一字一句道:「東寧皇帝不值得你為他效忠。」

  「不若你與本公主合作如何?」

  秦嬈緩步走至沈千聿身邊,沈千聿以及萬宵甚至江行簡齊齊退後一步。

  怒火蔓延至秦嬈雙眸,她卻是死命忍下:「你與本公主聯手,本公主可幫你除掉東寧皇帝扶你上位。」

  「不必。」

  沈千聿拒絕得很是乾脆。

  「秦湛其人暴厲恣睢,他在位只會令南慶生靈塗炭,百姓流離失所,本宮不屑與此等人為伍。」

  「笑話。」

  秦嬈厲笑一聲,粗啞嗓音十分刺耳:「你說皇兄暴厲恣睢,那你且說說東寧皇帝又是個什麼貨色?」

  「你還不知曉他為本公主奉上什麼大禮吧?」

  秦嬈抬手一揮,身後離開兩個身穿南慶甲冑的年輕男人。

  「七千兵力,本公主只不過隨意詐詐那老東西,他便私下裡送來三百萬兩以及蓀城同赤羊,這種沒骨頭的東西可為東寧國君,你又有什麼臉面說本公主的皇兄不堪為君?」

  「簡直貽笑大方。」

  沈千聿幾人被說得面色青紅,就連身後跟隨而來的上京神樞營之人也面露憤懣。

  「本公主予你兩條路,要麼你答應與我合作,我幫你取那窩囊皇帝項上人頭,你以東寧之力助我皇兄穩固帝位,要麼你將蓀城赤羊拱手奉上,我帶著這兩城回南慶為皇兄收復民心。」

  「本公主無意做那老東西手中利刃,白費力氣收你們的腦袋。」

  秦嬈說話時視線掃過萬宵以及江行簡,目中無人之態擺得十足。

  東寧皇帝讓她留沈千聿一條命在,其餘人都送與南慶祭旗,她卻是沒那善心給老東西善後,她更想見東寧父子相殘,以讓南慶可獲漁翁之利。

  輕輕將面上帷帽整理妥當,秦嬈道:「本公主給你一日時間,你可好生想想。」

  「另外,東寧皇帝送與本公主的大禮,本公主今日奉還。」

  眾人只見秦嬈側身望向身後軍營方向,方才兩個男子從中拖出一人。先前幾人還未看清是誰,待那些人走得近了,他們才發現是一個身無寸縷、披頭散髮的女子。

  那女子渾身是傷,無一處好皮肉,身上只堪堪圍著塊破布,待二人拖至沈千聿等人面前,江行簡心頭巨震,驚呼一聲:「阿姐。」

  秦嬈聞言眉目一冷:「原來這賤人是你阿姐。」

  「如此也好,你正可為她收屍。」

  江曼渾身被人用烙馬印燙得無一處好肉,從面至腳便連頭皮都被焦燙得脫落大半,江行簡脫下衣衫將人裹在其中,咬牙怒視秦嬈。

  秦嬈嗤笑一聲:「瞧本公主做什麼?她一個東寧皇妃若無皇帝應允,本公主怎會將她從皇宮帶出?」

  「說來本公主還未離開上京,東寧皇帝便急急將此人連夜奉上,也實在驚了本公主好幾日。」

  「真是難以想像,東寧皇帝的骨頭,都沒這賤婦千分之一硬。」

  秦嬈撣了撣衣袖:「明日此時,本公主等你的回覆,至於這賤婦,便當本公主敬她三分,留她一條賤命。」

  說完,秦嬈笑著大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