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中計

  「殿下好計謀。」

  萬宵將割地手書小心折起放入袖中,笑道:「若屬未猜錯,殿下一路戲耍南慶公主,為的便是今日吧?」

  他家主子一路壓著秦嬈,將秦嬈拱得滿肚子火氣,早丟了理智。事到如今,對方滿腦子只想同主子作對,再無其他想法。

  這手書如此輕易給了出來,怕是公主晚間見了文惠帝便要後悔。

  沈千聿嗤笑一聲:「若聖上知曉有這等東西,莫說讓本宮娶秦嬈,便是給本宮賜婚御膳房裡頭的肉豬他也做得出來,本宮不早做打算怎能成事?」

  送子至南慶為質,是文惠帝終其一生都難洗脫的恥辱,而南慶國君送上奉郡,如此功績他怎會輕易放棄?

  沈千聿就是要先下手為強,將奉郡捏在手中,並踩著秦湛將這威名扣在自己身上。

  奉郡到手,文惠帝便不會被秦嬈要挾,讓她成為太子妃。

  他也可藉此收服眾朝臣,立下威名。

  如此一石數鳥之計,沈千聿自己都忍不住想讚嘆一聲。

  「找幾個人護著挽兒,莫讓秦嬈近了她身。」

  「屬下知曉。」

  沈千聿道:「另外將秦嬈身邊有眾多入幕之賓,日日笙歌之事也宣揚出去,本宮不想有任何節外生枝的機會。」

  就算文惠帝為他指婚秦嬈,他也有辦法推脫,但沈千聿實在不願跟秦嬈扯上一絲半點的關聯。

  萬宵點頭,想了想問道:「婀嫚夫人真的死了?」

  「本宮哪裡知曉她是死是活。」

  他不過是仗著兩國遙遠,消息傳輸不便詐秦嬈罷了。以他對秦嬈的了解,若對方知曉婀嫚夫人已死,只剩下寧王一人同秦湛爭奪南慶帝位,她必會以為秦湛勝於二人,重新撿回三分張狂。

  而他,就是要秦嬈狂,如此日後栽些罪名到她頭上,方不算突兀。

  萬宵點頭,暗道一個奸,便準備去處理正事,又聽沈千聿道:「有一事……」

  他摸了摸鼻子輕咳一聲:「我在挽兒那放了些東西,她應當不會過問,可萬一她或她身邊丫鬟問起,便說是你的。」

  萬宵疑惑道:「什麼東西?」

  「你少管,總之是有用的東西。」

  「……」

  萬宵就見他家主子說完便大步離去,未有半點遲疑。

  他無奈嘖嘖兩聲,方辦正事去。

  今日雖不設大宴,但秦嬈進宮拜見文惠帝時,也換了一身相對端莊的宮裝,且極為罕見地將面上濃妝擦去,只淺淺敷了一層薄粉。

  「公主過目。」

  南慶女官將鎏金銅鏡遞給秦嬈,秦嬈拿在手中眸色陰沉。

  她面上儘是細細小小的傷口,前段時日被沈千聿所傷的下頜,更是明顯。

  「廢物。」

  咚一聲將銅鏡丟在桌上,秦嬈心中惱怒卻未發作。

  「公主……」

  赤身男子跪在地上,邀她乘坐,秦嬈卻一腳踢在他肩上:「滾。」

  正欲外出乘轎進宮時,淮珄突然自外頭走了進來,慌張道:「公主,那南慶太子將國君出讓奉郡一事,吵嚷得人人皆知,使團中……也都知曉了。」

  「你慌什麼?既給了他,本公主就不怕別人知曉。」

  秦嬈面色雖不好看,但也猜到沈千聿必會用此事做文章,為自己攬不世功名。

  早有猜測的事,何須慌慌張張。

  輕扶了頭上鳳繞海棠步搖,秦嬈欲離開,卻聽淮珄又開口:「可那東寧太子說國君送上奉郡手書,是為答謝東寧幫他暗殺老國君一事。」

  「放肆,他在胡言亂語些什麼?」

  秦嬈一雙眸子瞬時赤紅,不多時雙眼便因憤怒而染上點點血絲。

  她此次出使東寧,打得本就是來東寧興師問罪的幌子。

  前段時日有人傳她父皇乃東寧皇帝同太子暗中刺殺,皇兄方以此為藉口安排她出使東寧。

  明為興師問罪,實則她是來為皇兄求取一線生機。

  卻未想如今……

  「那賤人竟敢擺本公主一道?」

  聯合敵國太子弒父奪權之名若傳到南慶,寧王定會拿此事作筏子彈劾皇兄。

  「公主,眼下如何是好?」

  淮珄皺著眉,絲毫不敢提割地手書交得太過草率一事。

  如今想來,那東寧太子一路都在激怒公主,他欲擒故縱讓公主中了他的奸計。如今割地手書已經交出,無論對方如何編造,他們也只有強行認下的份。

  秦嬈咬著牙,面頰抽動得厲害。

  直到雙頰近乎痙攣、淮珄輕輕撫摸為她舒絡許久後,秦嬈才雙目猩紅道:「你覺得婀嫚夫人可會如蠻奴所言,敗落身亡?」

  淮珄搖頭,看向秦嬈。

  若婀嫚夫人真如此容易應付,她也不會跟寧王同國君成鼎立之勢多年。

  「本公主也覺得不會。」

  秦嬈面色猙獰:「他一路都在騙我,甚至不惜以東寧帝位為誓。」

  將手一伸,秦嬈道:「將本公主的蠍尾鞭拿來,本公主要入宮好好問問蠻奴,何至於此。」

  淮珄點頭,跟秦嬈一起走了出去。

  剛走至屋外,便有南慶使團隨行官員前來質問。

  只是那人剛剛開口,就被秦嬈一鞭子抽在胸膛。

  「啊……」

  那人胸膛皮肉被生生刮落一大塊,周圍人頓時噤聲,再不敢言語一句。

  「識相的就不要惹本公主晦氣,其餘的待我自東寧皇宮回來再說。」

  長袖一甩,秦嬈將蠍尾鞭收入袖中,上了宮中轎輦。

  萬宵將一堆不堪入耳之言傳得到處都是,秦嬈還未進宮,就已引起許多大臣不適。文惠帝亦有所聞,聽過後只得將一些心思擺下。

  「南慶秦嬈,拜見東寧國君。」

  見文惠帝時,秦嬈並未行跪拜之禮,只雙手一拱便作罷。

  沈千聿坐在文惠帝下首位置,見此微微勾唇。

  他眉尾微挑,儘是挑釁之意,秦嬈視線自他面上掃過,卻是未發一言很快移開。

  「公主一路舟車勞頓,實是辛苦,來人,為南慶公主賜座。」

  太監將凳椅搬來,秦嬈沉著臉坐了下來。

  她目光掃過大殿,環視一圈後落在沈千聿身邊女子身上。

  雖為洗塵宴,但文惠帝、沈千聿以及宋芸寧,甚至許久未出現在人前的江曼都在場,可見文惠帝對南慶的重視。

  秦嬈見狀微微抿唇,思索一番後才開口道:「秦嬈謝過聖上款待,只是本公主有個不情之請,不知聖上可否應允。」

  可未等文惠帝詢問,沈千聿便打斷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