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宋挽入了東宮便無人敢再欺她半分,他對她敬如師長,必會好好尊她待她。
得他之庇護,日後如她繼母繼妹表弟等人,還怎麼嫌她二嫁?
且讓宋挽進入東宮於他來說也有益處。
天下女子,唯有宋挽他瞧著還順眼一些。
沈千聿看著萬宵道:「你所言有些道理。」
萬宵抬眼,只見自家主子眼角眉梢儘是柔情春色,不由道:「屬下並非此意。」
「此事需得從長計議,並非一朝一夕可成。」
沈千聿皺著眉:「回宮,我要見芸妃。」
宋家有個萬事不理的宋藍安,宋扶做不得主,他所想之事唯有芸妃能幫得上忙。
且他能看得出芸妃對宋挽,可比宋藍安真心得多。
「主子……」
萬宵開口:「主子……屬下不是……」
沈千聿拍了拍他肩膀:「東廠事忙,你先回吧。」
說完,他大步離去。
同朝臣處理完正事,天色已暗了下來,若是往日他會留各位大人在東宮用膳,今日卻是未曾提及,很是利落的將人都打發了出去。
這幾日江曼同皇后都不安生,是以沈千聿舉止動作十分小心。
再次同吉榮交換了身份,他踏著夜色跟隨東廠之人去了長信宮。
沈千柏的傷勢雖好了大半,但半面額頭同眼角都留下了大面積燒傷痕跡,自沈千柏受傷後,宋芸寧便在長信宮許久未出,一門心思陪伴自己的孩兒。
見到沈千聿時,她還很是震驚。
「太子如此打扮,是為何事?」
沈千聿道:「娘娘近日事忙,許是不知外頭發生了什麼。」
宋芸寧眉目一厲:「發生什麼了?」
能讓太子如此鬼祟行動,必不是什么小事。宋芸寧在腦中思索自己所知前朝後宮各種異動,正暗自惱怒她不知何處疏於防範,被人鑽了空子時,沈千聿突然道:「是宋挽。」
「挽兒?」
宋芸寧皺眉:「可是她母親又做了什麼?」
沈千聿聞言眸中一亮,滿眼都是止不住的讚賞。
他就說來尋芸妃必不會錯,芸妃才是真心心疼宋挽之人。
將宋夫人同宋扶為宋挽說了兩門實在沒什麼可取之處的婚事講個透徹,沈千聿道:「本宮覺得宋府並非真心待她。」
「……」
宋芸寧沉默一瞬,目光幽深:「你深夜喬裝而至,就是要跟我說這件事?」
「是也不是。」
沈千聿面色肅沉:「本宮希望芸妃娘娘可告知宋藍安,讓宋府不要再插手宋挽的婚事。」
宋芸寧沉默無言,一時沒明白沈千聿是個什麼意思。
思索許久她才皺著眉:「不知太子是何意?你不妨直說。」
「宋挽對本宮有恩在前,本宮不忍她只因同城陽侯義絕,便淪落至許配商賈之家,亦或求親族庇佑嫁予表親的地步。」
「蘇家婚事看似完美,實則問題甚多。」
宋芸寧哼笑一聲:「有何問題?」
「蘇家以施恩者身份求娶宋挽,一旦她嫁入蘇府便等同低蘇家一步,這一步她之一生都不可能追平。便是親族,便是嫡親母舅,也無法保證可永遠待她如閨中甥女疼愛。」
「與人媳同與人親眷,怎會相同?」
宋芸寧淡淡一笑:「太子繼續。」
沈千聿覷她一眼,義正辭嚴道:「本宮便不同了,本宮敬她若師,她進入東宮不僅會得本宮敬仰,還會擁有至高身份,再無人可欺她辱她。」
「至高身份?」
宋芸寧冷笑:「你的意思是要給挽兒正妃身份?」
「自然,難不成還能讓本宮恩師做側妃不成?」
「……」
宋芸寧被他這理直氣壯的模樣噎了一瞬,一時間竟找不到什麼話答對他。
「你知不知道挽兒是何身份?」
「當然知曉。」
宋芸寧唇角微勾:「你想讓挽兒以二嫁之身做太子妃?」
「本宮想讓宋挽做中宮之主。」
他不怕展露自己的野心。
宋芸寧怔在當場,居然被沈千聿說得動了幾分心弦。
他太篤定也太自信,那股子傲然挺立睥睨天下之意,竟讓她生出些許臣服之意。
天子威儀,應當如是。
抬頭打量沈千聿片刻,宋芸寧忽然笑道:「你如此執意娶挽兒,是為了什麼?」
「宋挽才學深厚德容俱佳,且她於本宮有恩,本宮敬她為……」
宋芸寧手一揮,打斷沈千聿的話:「這天下沒有睡一個被窩的師徒。」
睡一個被窩?
跟宋挽?
沈千聿耳尖一紅,隨後又緊緊皺起了眉。
他身上皮肉完好的地方實在太少,宋挽又嬌,她定會害怕,且那奴字烙印……
熟悉的煩躁湧上心頭,沈千聿垂眸半晌方抬頭道:「芸妃說得什麼話,本宮從未想過此。」
他又不是嗜好女色之人。
「本宮只是不忍宋挽以貴女身份下嫁至此,且她待本宮有恩……如何就說到別處去了?」
宋芸寧盯著他,見他這嘴硬模樣愈發想笑。
她忽然有些好奇,太子在南慶究竟都經歷了什麼,方養成這麼一副不懂情愛的性子。
「你需要多久時間?」
宋芸寧道:「我總不可能幫你一直拖下去,且……」
「你可曾問過挽兒,若她不願做中宮之主你又要如何?」
沈千聿皺眉:「這世上竟還有女子不願做中宮之主的?」
「別人不知,挽兒不好說。」
沈千聿聞言也覺有幾分道理,那女子並非尋常庸脂俗粉,別人喜愛的她真未必看在眼中。
想起二人宅中分別時那人落寞笑容,沈千聿心中不忍。
「若她不願,我自不會強求。」
若是強求,還算報哪門子的恩?
至於時間……
「來年冬日前,還望芸妃娘娘幫我拖至來年冬日。」
「好,我答應你。」
宋芸寧微微一笑。
她會看著沈千聿如何一步步為挽兒掃清障礙,迎她入主中宮。也會看著沈千聿何日同挽兒入一個被窩。
思及此,宋芸寧盯著一臉『恩情為重』的太子,突然笑得花枝亂顫。
也不知為何,她就是覺得這憨呆之人,日後會將挽兒捧在手中小心仔細地疼愛,珍而重之地呵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