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鍾離墨才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地側過身子看去。
竟是一塊刻有名字的腰牌,「鍾離墨」三字清晰而醒目地鐫刻其上,字跡剛勁有力,精緻非凡。
每一筆每一划都仿佛蘊含著無窮的力量,更伴有細膩精美的花紋,宛如綻放的繁花般絢爛。
其上所綴的一塊玉佩,「段」字龍飛鳳舞,玉佩上那如雲般縹緲的紋路美輪美奐,是他從未得見的精妙細紋,手工巧奪天工。
鍾離墨的眼睛瞪大,滿是驚訝,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
「如此好物,我怎配擁有。」鍾離墨喃喃自語。
鍾離墨目不轉睛地盯著這塊腰牌,眼神先是閃過一抹驚喜,那驚喜如同黑夜中的流星般短暫而耀眼。
隨即又驚慌失措地垂下頭,再次說道:「屬下此生定忠於主人,永不背叛主人。」
他的聲音堅定而決絕,可那微微顫抖的身軀卻出賣了他內心的恐懼,雙手不自覺地握成拳頭,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留下一道道月牙形的痕跡。
「記住你的話!」段容璟說道。
當他試圖起身時,「啪」的一聲,又重重摔倒在地,再次跪回原地。
他此刻虛弱至極,臉色蒼白如紙,毫無一絲血色,嘴唇顫抖著說道:「主人,屬下腳疼。」
他的眼神充滿了無奈和絕望,眼眶深陷,裡面布滿了血絲。
「求主人恕罪。」鍾離墨說道。
段容璟滿臉疑惑,眉頭高高挑起,額頭上的皺紋如溝壑一般深刻,不解道:「為何?」
「屬下實在是腳疼,全身疼!」鍾離墨聲音顫抖著回答。
他再次仔細端詳鍾離墨,這才驚覺鍾離墨的衣衫已被血水徹底浸透,血跡斑駁。
雖說黑色衣衫不太顯眼,但那濃烈刺鼻的血腥味依舊洶湧而來。
而段容璟本就對血腥味極為敏感,不禁微微皺了皺鼻子,臉上露出嫌惡的表情,眉頭皺得更緊了。
「這般模樣,還說什麼髒不髒。」段容璟說道。
於是,段容璟不再猶豫,大步向前,雙手伸出,那雙手修長而有力。
一把將鍾離墨扶起,往隔壁的搖搖椅走去。
「主子,使不得。」鍾離墨驚慌地喊道。
鍾離墨急忙道:「主子,屬下身上髒。」
他的臉上滿是驚慌失措,眼神中透著深深的自卑與不安,想要掙脫卻又無力。
段容璟充耳不聞,硬是將他扶到隔壁的搖搖椅上。
搖搖椅發出「吱呀」的一聲響,仿佛在抗議這突如其來的重量。
「好好歇著。」段容璟說道。
鍾離墨滿是感恩戴德,眼中閃爍著淚光,淚水在眼眶裡打轉,聲音哽咽地說道:「屬下謝過主子。」
他的身體因為疼痛而微微抽搐,每一次抽搐都讓他的面容更加扭曲。
段容璟旋即果斷吩咐下人:「速速準備熱水,替他處理傷口,然後速去請大夫來。」
他的語氣急促,神色焦急,不停地來回踱步,腳下的石板被踩得「咯吱」作響。
「是,少爺。」下人應道。
「動作快點!」段容璟催促道。
「是!」侍衛忙不迭應道,腳下生風般轉身奔出,額頭上也冒出了豆大的汗珠,汗珠順著臉頰滑落,滴落在地上。
鍾離墨萬萬沒想到段府的公子竟會如此宅心仁厚,此前聽聞段府之人皆是心狠手辣、手段凌厲。
未曾想段容璟竟是這般善良之人,且在往生閣時受傷,向來都是一瓶傷藥草草了事,從未有請大夫診治的待遇。
「我定要好好報答主子。」鍾離墨暗暗發誓。
他的眼中滿是驚訝與感動,嘴巴微張,半天合不攏,淚水在眼眶裡打轉,終於奪眶而出,划過他那髒兮兮的臉頰。
於是,鍾離墨對段容璟說道:「主子,上完藥便足矣,無需請大夫。」
他的臉上帶著一絲倔強與不安,眉頭緊緊皺著,形成了一個深深的「川」字。
段容璟卻滿心擔憂,生怕鍾離墨發燒,堅持道:「無妨,叫大夫來為你診治一番,以防發燒。」
他的眼神中透著堅定與關切,雙手不自覺地握緊,骨節都泛出了白色。
「多謝主子關懷。」鍾離墨感動地說道。
此時,鍾離墨眼眶泛紅,淚水終於忍不住滑落臉頰,那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顆接一顆地掉落。
心中滿是感動。
往生閣中從無半分人情溫暖,有的只是無情的鞭笞與殘酷的刑罰。
而在段府,他竟能享受到這般關懷與疼惜。
在往生閣,犯錯受罰天經地義,無人會同情犯錯之人,更無人會為其請大夫。
故而,鍾離墨認定這個主人值得他一生追隨託付,他的眼神變得堅定無比。
診治完畢,他便被送回了暗衛所居之處。
管家匆匆而來,帶著幾分安撫之意對鍾離墨說道:「主子有話。」
「請管家明示。」鍾離墨虛弱地說道。
鍾離墨重傷在身,虛弱至極,只見他拼盡全身力氣,艱難地從床上緩緩爬下,「砰」的一聲,重重跪倒在地,那聲響仿佛能震碎周遭的寧靜。
鍾離墨聽令,他那虛弱的聲音仿若遊絲,幾近消散在空氣中。
「休養五日。」管家的聲音落下,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多謝主子關懷。」鍾離墨說道。
鍾離墨趕忙叩頭謝道:「屬下領命,謝主子恩。」
他的額頭與地面猛烈碰撞,揚起細微的塵埃。
「起來吧,好好養傷。」管家說道。
管家望著滿身傷痕的鐘離墨,稍作停留,便轉身離去。
一旁的暗衛開口道:「我扶你。」
鍾離墨連聲道:「謝謝。」
道謝之後,鍾離墨未作推辭,一旁的暗衛小心翼翼、動作輕柔地把他扶上床。
「父親,明日我便要去往生閣了,今兒個特來與您辭別。」謝青瀾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目光低垂,朝著眼前的謝北辰說道。
謝北辰正坐在書房的書桌前,聞得此言,先是微微一怔,臉上神色變幻,繼而定了定神,道:「好,那祝你順遂無虞。晚些時候你過來,我得一品佳釀,咱們父子飲酒,權當為你餞行。」
謝青瀾萬沒料到父親會邀自己共飲,這般情形從前可是從未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