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十三昨晚便是打定了主意，這個案子他打算親自接手。
不過還是想要先從其他調查本案的人口中，聽一下工作進度。
然而尹十三詢問徐明陽調查進展的行為，卻是再度刺激到了徐明陽。
按理來說，朝陽區治安署都不是4.11張曉芬墜樓案的責任單位。
尹公子也不是指導該案件調查的直屬領導，他為什麼會關心案件的調查進展？
徐明陽當時內心都緊張到了極點，佯裝淡定地衝著尹公子乾咳一聲。
「目前調查還在進行過程中，不過因為今天完顏小雯不在，暫時沒有人指揮調查進度，而且完顏小雯不是好像，您剛才開會不是講了嗎……額。」
徐明陽畢竟不是秦殤，讓他虛與委蛇還是有些太為難他了。
當然，尹公子倒是也沒過多為難，簡單的詢問兩句，索性也就放走了徐明陽。
看樣子徐明陽他們的調查進展，大概率是受到了完顏小雯的誤導，暫時可能還沒得出太多眉目。
既然如此，自己要接手過來，需要他親力親為詳細調查的地方就多了。
不過他平日事情多，這件事還得緩緩。
待得尹公子走後，徒留徐明陽在原地心臟砰砰直跳。
那一刻，徐明陽甚至感覺自己都能聽到自己心臟，在胸腔中劇烈顫動的聲音了。
撲通，撲通——
就差從心臟中跳出來了。
「果然，小雯猜測的果然沒錯，尹公子真的很可能就是『遠航』這個境外組織的負責人。」
「這樣說起來，會不會尹公子一早就發現了小雯的身份？」
「畢竟，遠航和曾經被秦殤扳倒的組織『顱骨』就有千絲萬縷的聯繫，而在顱骨時期，小雯是顱骨中的臥底，是我們的人。」
「那麼尹公子這位頂頭上司，會不會以前就在顱骨內見過小雯？」
「前段時間因為4.11案在治安署見到了小雯，會不會尹公子也聯想到了小雯很可能就是曾經顱骨內臥底這件事？那……說不定都不是因為小雯調查了遠航和他有聯繫，尹公子才要通緝小雯。」
「或許是因為身為曾經『顱骨』組織的大boss，他一眼就認出了小雯曾經在顱骨中也擔任過高層，結果這樣一個人，如今大搖大擺出現在了治安署。」
「尹署長略微調查發現了小雯曾經就是顱骨內的臥底，擔心東窗事發，於是直接下達通緝潑髒水也不是沒可能啊！」
徐明陽腦洞大開，開始在腦海中瘋狂聯想。
秦殤要是知道徐明陽心中越發離譜，但又離譜且合理的猜測（這個合理僅基於徐明陽的邏輯），怕是都能給氣笑了。
小腦跟抹了開塞露似的，嘎嘎給外面噴糞是吧？
人類進化的時候，怕是徐明陽同學躲起來了。
不然怎麼偏偏就給他落下了？
與此同時，此時此刻，徐明陽正在琢磨，該怎麼給秦殤化解他和自己女朋友的誤會時。
秦殤一條微信直接給他干懵了。
秦殤；天空一聲巨響，你爹閃亮登場……兒子，回頭！
徐明陽還沒反應過來，一扭頭肩膀便是被人重重拍了一下。
他嚇了一跳差點沒把手機扔出去，一扭頭便是看到身後穿著休閒裝的秦殤。
「老秦，你怎麼知道我的辦公區域？」
「不知道啊，但是我隨便在你們單位溜達了兩圈，就在門口的輪流值日名單上看見你了，底下有寫你在哪個分隊。」
聞言，徐明陽擠出一個牽強笑容，突然注意到秦殤手中的中華煙，頓時怔了怔硬生生轉移了話題；
「你說你來就算了，還帶什麼禮物……額，你不會是想讓我幫你查什麼東西吧？」
「還是說，你有啥忙自己處理不了需要我幫的？我提前給你打個預防針啊，雖然咱倆是好哥們，但如果是涉及公民個人信息，亦或者是違法違紀違規的事情，我還是不能……」
「查雞毛啊，這煙又不是給你的，待會拿給唐璜，就說石昊送的，你他媽還自作多情上了。」
徐明陽小腦一下子都短路了。
「不是，你買的煙，為啥要送給唐璜？而且還要說是石昊送的？」
「石昊買的，就是想搞一下這小子的心態。」
秦殤擺擺手；
「生活索然無味，牛馬增添趣味。」
「這煙送到唐璜手裡，我估計石昊礙於面子八成就不會去找她要了，嘖嘖嘖，看著尊貴的『BWM』車主，在我手上吃虧還是很爽的！」
「什麼『BWM』？寶馬不是『BMW』嗎？」
秦殤見到徐明陽奇怪的目光，便是笑著把剛才在便利店碰見石昊給售貨員裝逼，自己橫插一手的事情講了出來。
聽見這話，徐明陽也是咧著大白牙笑了半天。
心中暗嘆果然還是惡人自有惡人磨！
雖然自己如今已經有了完顏小雯這個『賢妻良母』，可是自從同學會之後，石昊發現徐明陽竟然也在追求唐璜，頓時就對他產生了些許的敵意。
這兩天時不時就會故意找茬，早晨例會的時候，石昊還在開會前，攔住徐明陽假模假樣的嘮嗑，愣是拖得徐明陽忘了給手機關靜音。
徐明陽性格本身就呆板，開會的時候被石昊一打岔就忘了手機要靜音這件事。
等到例會剛開始，石昊便是第一時間撥通了徐明陽的手機號。
那時候安靜的大禮堂，只有徐明陽的『爺們要戰鬥，爺們要戰鬥』迴響在整個安靜的大禮堂，尹公子在台上臉都黑了。
要是換了自由公子鄭工偉在這裡，八成就要開玩笑打趣一句。
你想戰鬥誰？
這是打算起義了不成？
不過饒是如此，徐明陽也被那些周圍其他同事打趣玩味的視線，弄了個大紅臉。
石昊就是故意想要看他出醜。
秦殤給石昊整了一出打碎了牙齒往肚子裡咽，徐明陽絕對是喜聞樂見的。
雖然沒有用自己的手報復石昊這個狗東西，徐明陽有些遺憾。
但秦殤也算是變相幫自己出了一口惡氣。
這煙給到唐璜手裡，石昊礙於面子肯定不好意思要回去。
更何況還是秦殤給的，石昊這波只能打碎了牙齒往肚子裡咽。
不過這話說完，秦殤便是結束了閒聊的話題，他注意到了一個細節，自己剛才偷偷出現在徐明陽身後的時候，老徐渾身肌肉都是緊繃了剎那，而且隨著兩人打開話匣子，徐明陽也沒徹底放鬆，直到秦殤講了剛在門口遇見石昊這檔子事，徐明陽的神態才緩緩舒展了開來。
看來，這狗東西似乎有事情瞞著我了……
秦殤眯起眼，話鋒一轉，語氣突然就嚴肅了起來；
「你昨晚為啥沒在尹公子家？你後來醒了之後去哪了？」
秦殤昨晚就在尹十三家裡休息的。
至於徐明陽在現實中被鄭工偉帶到了尹公子那裡的事情，秦殤昨晚就知道了。
當時他才是一肚子問號，徐明陽醒了之後，難道啥都沒問，就這樣自己一個人回家去了？
而且按照秦殤對徐明陽的了解。
老徐可不像是什麼能夠按耐住性子的個性，他本人就不好奇昨晚為啥會出現在尹公子哪裡？
昨天晚上和徐明陽一起吃飯喝酒的除了自己就是鄭工偉。
徐明陽和鄭公子八成是沒有留聯繫方式，但徐明陽又不是沒有秦殤的手機號。
可是整整一個晚上，杳無音訊的徐明陽同志連一條微信都沒給自己發過。
要不是秦殤昨晚在尹公子的書房躺床上睡覺前，刷了刷微信運動排行榜。
發現徐明陽在十二點之後，實時刷新的微信步數里一直在移動。
每過幾分鐘就能漲個幾百步，最後直到凌晨五點四五十左右，他那一直在刷新的微信步數才徹底定格，秦殤便是徹底篤定徐明陽這狗東西，八成是一個人偷偷跑回家了，再不然他差點都該懷疑徐明陽是被外星人抓走了。
但奇怪的地方就來了，徐明陽應該是不知道自己和完顏小雯交手那一段的……
也就是說，在徐明陽的記憶中，他就是和眾人一起吃了飯，結果喝高了不省人事，被秦殤送上車的途中徹底沒了意識。
結果下一次醒來，便是出現在了治安署署長尹公子的家裡，徐明陽竟然全程絲毫不驚訝不好奇自己在昏迷期間的遭遇。
也不好奇秦殤這位死黨又是去了哪裡？
秦殤語氣雖然輕描淡寫，但卻夾雜著幾分質問的味道。
「額……」
這話一出，徐明陽心頭『嘎登』一聲。
壞了……
老秦果然是衝著完顏小雯來的。
別看秦殤語氣平淡，但徐明陽清楚秦殤的性格。
在你沒說出招人嫌，讓他發飆或者他不滿意的那句話之前，他哪怕就算是已經提前知道了某些事情，也不會明著說，就是笑裡藏刀的問。
不過倘若得到了確認，他翻臉比翻書還快。
前一秒可能還嘻嘻哈哈，但如果後一秒的回答讓他不滿意，秦殤分分鐘就能給你翻臉。
徐明陽立馬乾咳一聲；
「昨晚？昨晚我醒來之後，看到自己出現在了一個陌生的大別墅，周圍又沒人，我也不敢亂動人家別墅內的東西，出去找人詢問了一圈才知道哪裡是尹署長的家。」
「我想著尹署長和我也沒啥交情啊，我咋一覺睡醒突然出現在他那了，本來想給你打電話，結果我就接到了一個女治安官的電話，他說我違法犯罪啥的，沒有安全佩戴頭盔。」
「然後把我當成了你，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痛罵，我還以為是你出啥事了，就趕到了那個派出所跟前，結果也沒見到你人，我等了一會，沒見著你人，我就回家去了。」
聞言，秦殤低著頭突然冷笑一聲，旋即緩緩拆開中華煙的包裝。
他平時其實是不抽菸的，所以拆煙的動作都顯得有些生澀。
徐明陽立馬幫忙拆開包裝，還小聲的嗔怪道；
「你和尹署長關係好像還挺不錯的誒，我聽唐璜說，你之前還在尹公子家裡借住過一次……」
說完這話，徐明陽取出一包中華煙遞給秦殤。
「你剛不是說這條煙要拿給唐璜嗎？怎麼又改變主意突然自己抽了？」
秦殤自顧自接過香菸，夾在嘴上，叼著煙，沒說話，就這樣望著徐明陽。
徐明陽被秦殤這眼神看的心裡發毛，下意識掏出打火機幫秦殤點燃。
絢爛的火苗在眼前綻放。
呼！
秦殤『啪嗒』猛地吸了一口香菸，感受著那股辛辣直衝嗓子眼。
他沒有吞吐，而是任由二手菸在口腔中翻滾，緊接著從嘴巴和鼻腔飄散出去。
這一刻，秦殤整個人腦袋都是蒙在了一股煙霧中。
只是那雙透亮的眸子，還是依舊平靜的望著徐明陽，不曾言語。
徐明陽低著頭；
「對了，你個狗東西昨天怎麼還給人派出所留的是我的聯繫方式啊，人家女治安官上來就是劈頭蓋臉一頓痛罵，我還生怕得罪人家辦事處的接線員，只能乖乖的聽著，老秦你昨晚去哪了？」
秦殤依舊不開口，啪嗒啪嗒咬了兩下菸蒂，再度猛嘬了一口煙屁股。
「哦對了，之前看你好像就對幸福里小區墜樓案挺感興趣的，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什麼內情？」
徐明陽被秦殤看得心裡發毛，硬著頭皮又是繼續自顧自說道。
沒兩口，秦殤一根煙已經燃燒到了一半，他吸的很猛，就像是腦子在飛速運轉，遇見了什麼難題一般。
「那個啥，我昨天早晨不是給你說打算放棄唐璜了嗎？其實原因不只……emm，還有我覺得我倆家室不太匹配，真是嚇人啊，我一開始還以為唐璜同學和我起點差不多，家裡條件差別不是很大呢，沒想到人家剛畢業沒多久都開上奔馳車了。」
「老秦，你最近頭疼的次數多嗎？」
「對了，你今天不用去上班嗎？」
「之前晚上吃飯的時候都忘了找你打聽了，你在那個迴廊酒吧是幹啥工作來著？」
「你同事之間相處得咋樣啊？」
「酒吧晚上營業一般不都要到深夜了嗎？熬夜對你的病情不是很好，你要不要考慮換個工作？」
徐明陽自己也不知道為啥，始終不敢抬頭。
秦殤越不回應，他便是越發心虛，心中瘋狂盤算著自己那句話說錯了，然後繼續沒話找話，一種名叫緊張的情緒，突然一下子就在徐明陽心中炸開成了一團。
「不是，老秦，你倒是說句話啊，我又沒惹你，你咋還演上空氣了？！」
半晌之後，徐明陽徹底爆發，五官擰成一團，不耐煩地跺了跺腳。
見狀，秦殤這才將香菸從嘴邊取了下來。
兩根指頭夾著菸蒂，目光沒去看徐明陽，而是盯著手中一直在燃燒的菸絲。
「你知道昨晚我去哪了嗎？」
秦殤淡淡道。
徐明陽被秦殤冷暴力半天，心中有些不爽，下意識的就回懟了一句；
「這我怎麼知道？我還好奇為啥一覺睡醒自己被送到……」
「老徐，你還是和以前一樣不會撒謊。」
「完顏小雯在你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