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張曉芳?
這話一出,秦殤瞪大了眼睛,剛抿了一口果汁,差點全部吐出來噴到完顏小雯的臉上。
連著咳嗽了好幾聲,擦了擦嘴角。
「咳咳咳……你,你們這個懷疑有根據嗎?」
完顏小雯側目看了一眼秦殤,語調慢條斯理;
「怎麼了?秦殤先生認識我們的犯罪嫌疑人?」
「不,不認識。」
秦殤眼皮子跳了跳。
荒謬,簡直是荒謬。
完顏小雯竟然懷疑張曉芳,是殺害自家親姐的兇手?
下一刻,秦殤咽下心頭的驚濤駭浪,他可不相信完顏小雯的三言兩語。
張曉芳絕不可能是殺害她親外甥女以及親姐的兇手。
一個粗鄙的武師,哪有躲避監控的腦子?
更何況,自己在副本中映射的現實里,有看到過監控內容。
張曉芳來到幸福里小區的時候就是11日,但那會她老姐已經死了。
一念至此,秦殤啞著嗓子問道;
「不過你們有證據嗎?這兩起的案子的關聯處……」
完顏小雯『嗯』了一聲;
「自然是有的,刑偵學上講究一個東西叫做同一認定,這個不知道秦殤先生是否有所涉獵?」
聞言,秦殤點了點頭。
這是很基礎的刑偵理論,秦殤好歹也是曾經的服刑人員,自然接觸過。
自己當時被定罪,就是因為「同一認定」。
司法鑑定中,同一認定基於洛卡德物質交換和物質轉移原理。
通俗的講舉個例子,比如秦殤拿刀殺了人,那麼這把刀上一定會有秦殤的指紋以及一些體液和毛髮。
暫不考慮秦殤戴手套的情況下,被他殺害的那個人鮮血,肯定也會出現在這把刀上。
刀身肯定會有受侵害客體的血跡。
秦殤的體液毛髮轉移到了兇器上,受害人的血液也出現在了兇器上。
這就是物質轉移。
至於同一認定還要滿足一個叫做四邊關聯的法則。
基本可以理解為,一場犯罪行為中,兇手一定和作案兇器以及受侵害客體,犯罪現場滿足關聯。
比如他購買了兇器,或者他利用某些手段得到了兇器。
那麼他和兇器之間就有關聯,類似於購買記錄之類的東西。
而兇器一定出現在過犯罪現場,受害人一定與兇器也能形成關聯。
比如上面的例子中,秦殤如果拿刀把人殺了,秦殤和受害人之間也有一定關聯。
受害人和兇器也滿足關聯,挨了一刀身上肯定會有刀傷。
而兇手,兇器,被害人,一定都曾出現在過犯罪現場……這就是比較通俗的解釋四邊關聯的法則。
見到秦殤點頭,完顏小雯瓜子臉揚起,抬了抬下巴;
「那你應該也知道四邊關聯,而根據我們的調查結果,幸福里小區墜樓的當事人張曉芬,與目前排查出來的犯罪嫌疑人張曉芳,系姐妹關係。」
「同時,當天張曉芳也出現在了幸福里小區,之後在張小芬去世次日,犯罪嫌疑人張曉芳還進入過監控室,以治安官的身份要求查看監控。」
「也就是在12日,張曉芬查閱了監控之後,幸福里小區原本應該保留最起碼一周時間的監控記錄消失不見。」
「而且那名當時執勤的保安人員,還被張曉芳用暴力手段打暈了過去,目前還在住院。」
「我們有理由懷疑,張曉芳為了刪除監控和安保人員產生了衝突,最後用暴力行為打暈了保安之後,將樓道內的監控全部刪除。」
「而且有一件事,你可能並不知道……」
說完這話,完顏小雯頓了頓;
「張曉芳曾經就是北岸區治安署,負責追緝境外詐騙組織的工作人員,也是目前我們兩個轄區併案調查的案件中,我所負責的經濟類犯罪案件的主要負責人。」
「但是,在她工作期間的三年時間,境外賭博組織『遠航』並沒有暴露任何的線索。」
「每次治安署獲得線索,收到群眾舉報,北岸區治安署經偵大隊想要去暗中調查某個詐騙組織的據點時,都是人去樓空……我們總是慢犯罪分子一步。」
「要說組織內沒有內鬼給他們傳遞消息,是不可能的!」
話罷,完顏小雯深深的看了一眼秦殤;
「而張曉芳身為負責這起案件的治安官,手中掌握的線索最多,而每次群眾舉報之後,不論是否出外勤,也都需要得到張曉芳的點頭。」
「所以你現在應該明白我意思了吧,我們合理懷疑,張曉芬就是『遠航』組織在燕京本地開展經濟犯罪活動的保護傘!」
轟——
秦殤只覺得腦瓜子嗡嗡的。
完顏小雯還沒說完,認真的敲了敲桌面;
「前陣子因為有督導組蒞臨北岸區指導工作,張曉芳沒辦法再繼續瞞天過海,在各級部門領導的指揮下,包庇遠航組織的據點。」
「於是,選擇了將原本已經被列為重要嫌疑人的該涉案組織負責人張慶濤,利用某種手法擊殺,而根據我接手該案件以來的資料顯示,張慶濤在私底下和張曉芳存在資金往來。」
「上個星期,張曉芳的姐姐張曉芬銀行卡內,甚至還收到了一筆來自張慶濤的贓款!」
「這筆錢之前沒有被查出來,是因為被分到了很多個帳戶,每個帳戶一筆一筆小錢打入了張曉芬銀行卡帳戶內,之前沒人調查過這個方向,而現在,隨著張曉芳失蹤下落不明,我們懷疑是她擔心東窗事發躲了起來,於是張曉芳也進入了該案件的調查對象視線中,於是案脈絡就明了起來了……」
「張曉芳在任職北岸區治安署經偵科大隊長的三年間,利用職權包庇該金融詐騙以及跨境線上賭博的傳銷組織『遠航』,在北岸區的據點。」
「每次群眾舉報,都會泄露消息給該組織的涉案人員,幫助他們轉移根據地。」
「而該組織的負責人則定期將贓款的一部分反點打入張曉芳姐姐,也就是幸福里小區墜樓案當事人張曉芬的銀行卡帳戶內。」
「之後姐妹二人可能存在經濟糾紛,或者發生了一些矛盾,在一周前,東窗事發之後逃逸過程中,張曉芳找她姐姐要錢的時候發現,自己這三年來的贓款全都被張曉芬據為己有。」
「姐妹二人發生口角,張曉芳一怒之下,殺害了親生姐姐張曉芬。」
「而且我們還有其他證據……張曉芬從去年下半年開始,一直都有定期給督導組寫舉報信的習慣,這個行為是在其獨女張小桂死亡之後。」
「但是這些信件全部都卡在了北岸區基層治安官手中,沒有被移交給上面的權力部門。」
「我們合理懷疑,張曉芳是威脅其姐配合犯罪,而去年下半年開始,張曉芬因為女兒去世,經濟壓力的減少下,產生了身為從犯的負罪感。」
「於是想要投案自首將一切交代清楚,但是被張曉芳威逼利誘叫停。」
轟——
完顏小雯一番話說完。
秦殤只覺得五雷轟頂,瞠目結舌。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他雖然和張曉芳不太熟悉,但就憑藉這娘們的智商,有能力包庇一個經濟犯罪組織在北岸區眼皮子底下打游擊戰?
而且……『遠航』這個名字怎麼這麼耳熟呢?
秦殤看了一眼旁邊已經趴在桌子上喝的不省人事的徐明陽,腦海中突然湧現出自己剛來燕京第一天時,在徐明陽的車上,這傢伙說的那番話。
你母親的案子有了新的線索,『顱骨』的背後,是一個叫做『遠航』的組織。
秦殤心中一瞬間思緒萬千,最後張了張嘴,詫異的看向完顏小雯;
「你說……」
「是因為女兒去世了,才導致張曉芬姐妹二人產生隔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