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泰侯夫人的臉,就像開了染坊似的,一會兒青一會兒紅的。
她咬了咬牙,勉強擠出一個笑來:「老夫人誤會了……我也不瞞您說,前幾日我娘家姐姐,還特特邀了喻將軍的家眷上門,想把華兒說給喻將軍來著。這今日偏生喻將軍的家人又請了您上門給月宜說親……」
江泰侯夫人越說越順暢了些,露出個難看的笑來,「所以我這才說,不行……」
威北侯老夫人看了江泰侯夫人一眼,問道:「當時你娘家姐姐把岑月華說給喻家女眷的時候,喻家人沒拒絕?」
江泰侯夫人臉上一僵。
她倒是想謊稱說喻家人沒拒絕,但是當時那滿身鄉土氣的李春花就差明晃晃的說喻永槐有心上人,看不上你閨女了——這可瞞不過威北侯老夫人,稍稍一查就能查得出來!
江泰侯夫人只能僵笑道:「……拒絕是拒絕了,但是……」
威北侯老夫人不客氣的打斷她的話:「拒絕了不就行了?」
她嘴角翹了翹,笑容很是有些不以為然:「又不是吊著妹妹又來給姐姐說親。這有什麼干係?」
江泰侯夫人一口氣堵在了嗓子眼,差點沒背過氣去。
她深吸了好幾口氣才緩過那股勁來,陪笑道:「話是這麼說……但……」
威北侯老夫人不耐道:「但什麼但?京城中的好兒郎統共就那麼多,喻小將軍眼下就是那旭日初升冉冉升起的太陽,你家月宜也是端莊秀美的好姑娘,這本就該是一樁天作之合。」
江泰侯夫人只覺得要崩潰!
她哪能不知道喻小將軍有多好?!
這本就是她給她家華兒看中的未來夫婿啊!
江泰侯夫人正在絞盡腦汁想著怎麼回絕威北侯老夫人又不會得罪她的時候,威北侯老夫人突得嗤笑一聲:「……所以說,縱然京城裡都傳這江泰侯府大小姐從外家回來後,江泰侯夫人你這個繼母是做的無可指摘,但老身一直都對此抱有懷疑——今日一看,你分明對喻小將軍滿意的很,卻又在繼女與喻小將軍的親事上推三阻四,可見老身想的不假。」
說完,威北侯老夫人又是冷笑一聲。
這一聲冷笑,江泰侯夫人的魂都要飛出去了。
江泰侯府敗落,她在京中汲汲營營多年,才經營出一些好名聲來,為著自己女兒兒子的婚嫁鋪路。
若是威北侯老夫人這樣地位的人,在一些公開的聚會上,稍稍提到她一兩句,再展露一些鄙夷輕視的態度——那她這些年的經營,將立馬傾塌,毀於一旦!
可這會兒,她給女兒看中的乘龍快婿,讓她拱手相讓,她哪裡能甘心……
江泰侯夫人只能白著臉,強擠出笑來:「老夫人誤會了,倒不是我推三阻四。只是您可能也知道,月宜打小是在蘇揚長大的。蘇揚韋家乃是百年傳承的書香門第,在月宜小的時候,韋家那邊也有意想讓月宜嫁回去……眼下雖說過了這麼多年,但韋家那邊的態度我也不得知。月宜要說親,我這個繼母哪裡能做得了她的主?」
威北侯老夫人又是冷笑一聲。
這江泰侯夫人巧言令色的,若她是個蠢的,說不定還真被搪塞了去。
「哦?江泰侯夫人的意思是,月宜的親事,你無權置喙了?」威北侯老夫人冷下臉來,不再給江泰侯夫人半分好臉,「那好,那我就直接同江泰侯談好了。」
威北侯老夫人冷冷淡淡的。
江泰侯夫人額上的冷汗都落了下來。
她勉強笑道:「老夫人,您別著急……」
威北侯老夫人直接一拍桌子,冷笑道:「老身已經耐著性子在這聽你推諉半天了!你推天又說地,以為老身看不出來?你不就是想把喻小將軍說給你女兒?!老身這會兒就明明白白告訴你,喻小將軍人家明確表示了,非月宜姑娘不娶!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這話說的江泰侯夫人臉皮漲得發疼,又惱羞又憤憤!
一雙手來來回回抓著手裡的帕子,快把帕子給抓成布條了!
「南雁!」
威北侯老夫人直接轉頭吩咐,「扶我起來。我看今日來的不是時候,還是下次直接去尋江泰侯吧!」
江泰侯夫人臉色大變,趕忙上前阻止,言辭懇懇。
「老夫人!您慢些!」江泰侯夫人笑得比哭還難看,「您看看您,我這還沒說什麼呢,您倒是先自己置上氣了……您誤會我了,喻小將軍這樣的少年英雄,願意求娶我們江泰侯府的女兒,我這高興還來不及,哪裡會推諉?」
「只是我為人繼母,這處境確實要小心些……我只是想著,月宜是我們侯爺的心頭肉,又因為月宜常年不在京城,我們侯爺疼愛的緊,想多留月宜些日子,我怎麼著也得跟我們侯爺好好說說;還有,月宜的外祖家把她養大,婚姻嫁娶這樣的大事,我也總該給人家寫封信商量商量才是……」
江泰侯夫人陪著笑說了好長一段話,才把作勢要走的威北侯老夫人給勸了下來。
威北侯老夫人耷拉著眉眼,聽完江泰侯夫人這唱作俱佳的一段話,這才勉強的表示:「可以。老身這一把年紀了,有時候長公主殿下請老身去參加宴席,老身都未必去得了……這麼多年了,老身也是頭一遭上門給旁人做媒,所以心急了些,想來江泰侯夫人應該也能理解吧?」
江泰侯夫人陪笑點頭:「理解理解,那肯定是理解的。」
威北侯老夫人點頭:「侯夫人能理解老身的急切最好。那就請侯夫人派人去跟江泰侯說一聲吧。老身今日就想知道此事的結果。」
江泰侯夫人臉上的笑僵在了臉上。
江泰侯自然是想跟前途無量的鎮西將軍府結為親家!
至於這結親的,是大女兒或者是二女兒,對江泰侯來說又有什麼關係?
總歸是他江泰侯的女兒!
江泰侯夫人根本不用使人去問,就能猜得到!
江泰侯絕對會一口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