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東盧奸細

  ……

  一夜過去。

  驛館內,徐平一早便喚來張掖等人圍坐在一起。英月娥昨晚未歸,多半是出事了。

  以她七境圓滿的修為,又極擅身法,能將她留下,要麼人數眾多,要麼有八境之上的高手。

  「世子,瑜州非前線,不會有八境戰將存在。若說武者,黃世安能招募到八境之上的可能性也不大。英姑娘出身北境,對方只要不是喪心病狂,不會殺她。」張掖能有這樣的看法,實屬不錯了。

  宇文蕭微微搖頭。「黃世安可不知道她是靖北王府的人,除非她主動承認。不過這些不是重點,她活著的價值比死了強百倍。」

  徐平輕嘆一口氣。「給郭子韜他們的傳信送出去了嗎?」

  「一早便已飛鴿送出。」

  「張掖,立刻點兵,隨我去刺史府要人。」徐平緩緩起身。

  見此情形,宇文蕭眉頭緊鎖。「此舉不妥。英姑娘既未表明身份,又是私自潛入府牢。黃世安就算當場將她誅殺,咱們也不占理。

  世子,且不說英月娥是否還活著。硬闖府牢是下下策,瑜州營可有三萬兵馬,刺史府衙內也有上千府兵。冒然前往,勝算恐怕不大。」

  「怕什麼?本部一千玄甲,足可敵他數千兵馬,我就不信黃世安敢跟咱們硬拼。靖北王府的人,他瑜州府也敢動?」張掖拍案而起,聲如洪鐘。

  「呼。」徐平深吸口氣,臉色也是愈發的凝重。「在咱們出發前,京城便已有消息送達。黃世安一切都準備妥當,截至今日,咱們手上都沒有他貪污受賄,剋扣軍餉的直接證據。」

  張掖摳了摳後腦。「嘖!沒有貪污腐化,剋扣軍餉,賦稅的銀子從哪裡來的。再說了,溧陽城牆偷工減料,以次充好,這個是事實吧。」

  「世子,要不這樣如何。」宇文蕭亦是站起身來。

  「怎麼說?」

  「你是武政府的巡察使,既然來到瑜州營巡察,見一見毛雲申總行吧。雖然他可以推脫,可以搪塞。但是咱們帶兵前往,這個名頭終歸要好些。」

  考慮片刻,徐平微微頷首。「就按這個來說。他若是要東拉西扯,咱們就兵圍刺史府。出發前,我已書信燕城,老爺子應當會有安排。」言罷,徐平伸手於懷中捏了一把隆聖帝授予的天子令。

  隆聖帝雖然交代自己,不到萬不得已,不要輕易動用,但如今已非用不可了。

  不光是英月娥,見不到毛雲申,整個巡察完全進行不下去。

  ……

  另一邊,刺史府內,黃世安同樣滿面愁容,一夜過去,沐秋憐並未送信回來。

  「刺史大人,沐秋憐不是被擒下,就是被殺了。昨夜潛入府牢的女子,應當也是靖北王府之人。事已至此,既然徐平他不識好歹,咱們不如先下手為強?」趙元微微躬身,手中雙拳悄然握緊。

  聞言,黃世安轉頭一瞥。「趙元,你跟了本官多久了?」

  趙元先是一愣,而後作揖以禮。「回大人話,已有八年了。」

  「嗯。」黃世安點了點頭,隨後緩步走到對方身後。「你怎麼就那麼想本官殺了徐平呢?他可殺徐滄的兒子,他死了,大周可就亂套了。」

  「下官都是為了大人著想啊!徐平要是將咱們做的事情捅了出去,您可就危險了。只要殺了他,徐滄反不反,咱們都有餘地。

  他要揮軍南下,朝廷不會不管。咱們就算要跑,也有足夠的時間。

  他要是不反,您不還是瑜州的天嗎?皇帝那還有心思管軍餉之事?」言罷,趙元再次拱手施禮。

  黃世安冷笑一聲。「你說得倒是有理有據啊,本官差點就信了。」

  趙元眉頭一皺,對於黃世安的話,他不明其意。正欲開口之際,一把短匕從其後背穿胸而出。

  「噗!」鮮血湧出,趙元滿臉不可置信。他雙手死死握住匕首,回頭看去,卻見黃世安滿臉笑容。「大……大人?你……」

  「趙元……不對,應該叫你吳元。祖籍東安,盧國人士,本刺史沒說錯吧。」黃世安將匕首驟然拔出,抬腳將其踢翻在地。

  聞言,吳元大驚失色。「你……你早就知道了?」

  黃世安滿臉不屑。「吳元啊,你真以為本官這個一州刺史是酒囊飯袋,就只會貪贓枉法?」

  「那你為何……」

  「你很有能力,能幫本刺史做很多很多事情,這樣的人,為什麼不用?」言罷,黃世安緩緩蹲下。「從你入府的第二年春,本官就知道你是東盧的奸細。」

  吳元大口吐著鮮血,臉上充滿了不解。

  見狀,黃世安繼續說道:「那年,清瑜江爆發水患,你治理得很好,非常好,好到本刺史難以理解。你的背景是暨州人士,暨州可是常年缺水的,你忘了嗎?」

  「就憑這個,你就……」

  黃世安微微搖頭。「這只是個引子,在之後的日子,本官可是將你的祖上八代都查了個乾乾淨淨。

  起初,本官還以為你是皇帝派來的,誰曾想,你竟然是盧人。你說,巧不巧?」

  「黃世安,這些年的……」

  吳元尚未說完,卻被對方打斷。「至於密信嘛,這些年你送去東盧的消息,自然是本刺史想讓你送的。

  本來還想留著你,可是你意圖太明顯了,明顯到不把本刺史當個正常人。

  徐滄的兒子,你說殺就殺?隆聖帝都沒這個膽量。就算你想大周內亂,也應該做得隱晦些,太心急了。

  當然,這也不是重點。除了毛雲申,唯一一個知道所有事情和證據的,也就只剩你一人了。經過昨夜之事,毛雲申已經站隊,只要你死以後,徐平還能找出本官的把柄嗎?」

  話到此處,吳元瞳孔逐漸渙散,口中的話也不再清晰。「那…那個女的…你……」

  黃世安緩緩起身。「誰能證明她昨夜來過刺史府?何況,有人夜襲府牢,未明身份,本官宰了她又如何?無憑無據,徐平還能率軍前來?

  就算他膽大包天,瑜州營還有數萬兵馬,毛雲申已經站隊,本官何所懼?什麼藉口都沒有,徐滄敢兵發瑜州?造反也不是這麼造的。更何況……算了,跟個死人說那麼多做甚。」言罷,黃世安將匕首隨手一丟。「來人!拖出去,剁碎了餵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