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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蠻,聖天城。
皇宮一處幽靜的閣樓內,北帝耶律洪陽將一枚棋子緩緩擲於棋盤之上。「二十餘年過去,薛愛卿,你終於回到聖天了。這些年在大周,你做得很好。」
聞言,薛維民抬手以禮。「陛下高瞻遠矚,臣下愧不敢當。」
看著眼前這個骨瘦如柴的人,洪陽帝放下手中棋罐,將其見禮之手微微托起。「先帝布下此局,已過去數十年。當年那些隨你一同潛入大周之人,死的死,散的散。便是小有所就的那幾人,也不過螢火微光。
咱們金國的子民尚武,你能在大周爬到正二品的位置,為實不易。」
聞言,薛維民再次拱手見禮。「陛下謬讚!幸得陛下暗中支持,臣在監政府才能遊刃有餘。
二十多年來,栽在微臣手中的金國密探多不勝數,若非如此,周帝不會對臣下信任有加。
現如今,大周已然身陷局中。微臣能有如此建樹,全賴陛下英明。」(注釋:北蠻是大周對它的稱呼,金國是正名。)
見薛維民絲毫沒有居功自傲,洪陽帝微微頷首。「愛卿不必自謙。就憑你能說服周帝以你為餌,便是大功一件。
涼州營之事,也是你做的局吧。可惜了,未能讓元武大舉侵入,反倒是連宇文逸和耿世勛都折在了定平。」
此事確實出乎薛維民的預料,魏冉不但僥倖逃脫,元武最後還損兵折將。「陛下所言甚是。不過此事也讓徐滄對七絕不再如從前那般信任。沒有了七絕的輔佐,他不過是缺了牙齒的老虎。日後不足為慮也。」
「你是如何做到讓魏冉西進的?」話到此處,洪陽帝倒是來了興致。
「回陛下。周帝既已啟用微臣獻上的詐降計,自然將北境的軍中暗令告知了臣下。
一封密信,魏冉不疑有他,才會率涼州營傾巢而出。至於火燒糧草,亦是微臣給宇文逸傳信之後,他提前設下的餌。」
「你在燕城的日子,徐滄難道就沒有懷疑過你?」
話到此處,薛維民微微一笑。」回陛下。徐滄懷疑了七絕,懷疑了張啟聖,甚至懷疑了周帝,唯獨沒有懷疑臣下。畢竟臣下就是他用來對付大金的武器,他縱然千算萬算,又怎會懷疑自己的武器。」
一切道明,洪陽帝非常滿意。「辦得好。徐遠山死於萬箭穿心,依你看,徐滄的下場會如何?」
此話一出,薛維民稍作思考,隨後在棋盤之上落下一子。「自然是步其父的後塵。」
「魯陽薛氏都處理乾淨了嗎?」
「陛下且放心。周帝與臣為了演好這齣苦肉計,已將魯陽薛氏全部處理。流放在北疆之人,臣也已經清理乾淨。如今的魯陽薛氏人畜盡誅,一個未留。」
洪陽帝將手中棋子隨手一丟,而後緩緩起身。「你倒是心狠手辣,當初做局讓薛家收養你之時,你不過十餘歲。在大周生活了那麼多年,薛家對你不錯吧。」
聞言,薛維民亦是緩緩起身。「都是為了我朝大計。臣便為惡鬼,亦無所顧。」
洪陽帝餘光掃了對方一眼,雙手背於身後,緩步走出了閣樓。「朕聽聞你在大周還有個女兒?你的真實身份,她知否?」
薛維民眉頭一皺,不明其意。「臣女並不知曉。」
「未免將來有可能影響大局,必須將之除掉。事後朕會把九公主下嫁於你,不會讓你絕後。」
此話一出,薛維民大驚失色。虎毒尚且不食子,不管怎麼說,薛若薇也是他一手拉扯大的。他雖心思狠辣,卻也實在下不了這個手。「陛下!微臣定會將小女接回聖天城,絕不會影響到我朝大計。還請陛下顧念微臣不易,饒小女一命吧。」言罷,薛維民趕忙跪地俯首。
洪陽帝看著匍匐在腳下的薛維民,神色平靜,眼中毫無波瀾。「潛伏數十年,你應當心志如鐵,還會在意這些?」
「臣下就這一點血脈,還請陛下開恩吶。」言罷,薛維民將頭再低三分。
對方已在大周生活了數十年,逼得太緊了不好。想到此處,洪陽帝微微頷首。「也罷。你最好將人處理妥當,免得朕來插手。」
薛維民喜出望外,朝著跟前的皇帝重重叩首。「微臣叩謝陛下恩典!臣雖萬死,定會為陛下盡忠。」
「你是金人,是為大金,不是為朕。下去吧。」(注釋:薛維民是內奸的身份,作者從教坊司的劇情中就開始埋伏筆了,彥祖們也可以去回顧一下!)
……
大周。
離開皇城,徐平朝著靖北王府一路緩行而去。
隆聖帝那些話,讓他一大早的心情就變得有些複雜。出宮之時,紀妃魚的所言,更是讓他極其不悅。
皇帝和老爺子屬於私下交易,對於這件事,徐平不便多言。徐遠山的死,是整個靖北王府的刺。若是徐滄被蠻子設計害死,他也一定會興兵北伐。
戰爭不是兒戲。想要靠一境之力,對抗一國,那是異想天開。沒有皇帝的支持,這件事就不可能成功。同樣,沒有北境這數十萬邊軍做震懾,皇帝想要清理朝堂,同樣也是痴人說夢。
兩人既是相互利用,也是相互依存。
就在徐平邊走邊思考之時,一輛馬車行至身旁,又緩緩停下。
徐平抬頭一瞥,但見車簾掀開,司徒嫻韻探出頭來。「喲!大清早的,徐家世子怎的這副模樣?莫不是一早吃了黃連,才落得這般愁眉苦臉?」
徐平當即白了她一眼,轉身便朝著另一邊走去。
「嘿!」見到徐平繞路,司徒嫻韻揭開簾幕,抬腳從馬車上一躍而下。「徐木頭,有什麼不開心的事,說出來讓本姑娘開心開心。」
徐平聞言,回頭瞪了對方一眼。「司徒鹹魚,你丫是不是閒的?」
「喂!本姑娘好歹前日給了你二十萬兩銀子,你就不能客氣點?」
「是借。」
「好好好!是借是借。說說看,遇到啥事了,本姑娘給你參考參考。」
「你可拉倒吧!」徐平滿頭黑線。老爺子和隆聖帝的勾當,能說給你聽,你咋不把牙齒洗白點。
司徒鹹魚一聽,當即掩嘴而笑。「徐哥哥!你怕小女子吃了你嗎?還是說,這事和天政殿哪位有關?亦或是與北境有關?」
「呼!」徐平吐出一口濁氣,抽身繞開了跟前的司徒嫻韻。
「還是說與兩者皆有關?」司徒嫻韻冷不丁的冒出這麼一句。
「什麼亂七八糟的,一派胡言。」徐平怕其猜出一二,無奈之下,便將遇到紀妃魚的事給推了出來。
徐平言罷,司徒嫻韻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著他,幾息之後,微微一笑。「就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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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寫著寫著,寫睡著了!忘記定時發布了!現在補上!各位彥祖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