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兩人還有說有笑，現在橫眉冷對、劍拔弩張，氣氛變得十分緊張。
關旗勝氣勢逼人，著實給了鄒大福很大的壓力。
以唐會長那伙人的實力，想要讓一個人從世界上消失，可以有一百種方法。
哪怕這個人聲名顯赫，一樣不在話下。
鄒大福也知道，他們之所以不對自己下毒手，大概率是留著自己背黑鍋。
不然關旗勝早就上位了，行長的位子還輪得到自己？
想到這裡，鄒大福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強行擠出一絲笑容。
「老關，瞧你說這話，言重了哈！」
「我也沒說不同意合作，就是感覺壓力有點大，不知道該怎麼做。」
「你說……假如我同意的話，風險和收益能成正比嗎？」
見鄒大福態度有所鬆動，關旗勝瞬間上演川劇變臉，同樣回以微笑。
「鄒哥不必擔心，唐會長做事向來穩妥，不然能成為全省商界領袖嗎？」
「再說還有我哥這個市長做擔保，風險可控。」
「你就把心放在肚子裡，咱們一起坐著唐會長的大船乘風破浪，揚帆起航！」
鄒大福心想，能不能乘風破浪不知道，唐會長這條賊船恐怕是跳不下來了。
思忖片刻，鄒大福倒滿一杯酒，端到關旗勝面前。
「既然老關把話說到這份上了，我鄒大福也不墨跡，捨命陪君子，乾杯！」
「哈哈哈，鄒哥真幽默，搞得跟上戰場一樣，我幹了！」
關旗勝舉杯一飲而盡，接著話鋒一轉：「鄒哥，既然你也同意了，擇日不如撞日，咱們現在就把合同簽了吧？」
「現在嗎？」鄒大福不由一愣，「家裡也沒有印表機，等改天回單位準備好合同再說唄……」
「不打緊！合同我早就準備好了！」關旗勝隨手給司機撥去電話：「把合同帶上來。」
片刻過後，司機帶著一個文件夾，風風火火送上門。
鄒大福的緩兵之計失效了……
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也只能硬著頭皮簽字了。
但在簽字之前，鄒大福還是把合同仔細看了一遍，確保沒有陷阱條款。
「怎麼樣，沒問題吧？」關旗勝似笑非笑問道。
「呃……問題不大。」
其實問題很大，霸王條款很多。
而且都是有利於唐會長一方的。
對齊海銀行來說，百害無一利。
根本不符合公平公正的合同原則。
只是現在這節骨眼，鄒大福不敢吐露心聲。
一旦對方失去耐心，他可能連背黑鍋的機會都沒了。
「既然沒問題，那就簽字吧。」關旗勝笑眯眯說道。
「好。」
鄒大福顫抖的手握著筆，在合同落款處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剛簽完合同，關旗勝立馬起身道別。
「時候不早了，今晚先到這，等項目正式運作，咱們大擺一桌，好好慶祝一下。」
關旗勝走後，鄒大福失魂落魄的癱坐在椅子上，臉上透著無盡的絕望。
「老公，他怎麼沒吃飯就著急走啊？你們幹嘛了？」
葛安麗一臉疑惑。
鄒大福嘆了一口氣：「媳婦，趕緊辦護照吧，恐怕咱們的好日子快到頭了。」
「啊？」葛安麗大吃一驚，「那件事敗露了？咱們要出國避難嗎？」
鄒大福搖搖頭，「挪用公款今天的事比起來屁都算不上！」
「這件事搞不好要掉腦袋，而且是搭上咱們全家老小的性命！」
葛安麗臉色大變，手中的鍋鏟差點脫手，慌忙問道：「那怎麼辦？咱們出國能去哪？手頭也沒錢啊！」
鄒大福想了想說道：「你先把護照辦好，具體去哪、怎麼搞錢，我來想辦法。」
與此同時。
宋啟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手裡拿著幾張複印的照片，反覆觀看琢磨。
每多看一遍，那種奇怪的感覺就越發強烈。
他滿腦子都在想，鄒紅星真的是兇手嗎？鄒大福真的沒問題嗎？
突然。
目光落在葛安麗洗澡那張照片上，宋啟腦海中靈光一閃。
照片裡，葛安麗上半身赤裸，下半身超出鏡頭範圍沒有拍到。
但鏡頭最下端的邊緣，葛安麗腰部的位置，露出了一點點布料邊角。
那是泳褲的褲腰？
誰會洗澡的時候穿泳褲？
穿著泳褲就意味著，她在提防被人看到私密部位。
她為什麼會提防？
除非她早就知道有人在偷拍！
再換下一張照片，葛安麗在陽台晾衣服。
畫面最下方，出現了一抹翠綠。
那是鄒紅星養的盆栽綠植，不過已經發黑枯死。
這是因為案發當晚，鄒大福倒上農藥做過實驗。
由於用量過多，才導致綠植死亡。
由此也可以說明，照片拍攝時間是在案發之後。
那時候鄒紅星剛剛殺了人，還有心思偷拍兒媳婦，心得有多大？
還有一個關鍵細節，所有照片的鏡頭高度，根據比例測算，大概只有不到一米。
這個拍攝高度對正常成年人來說很不合理。
鄒紅星的身高差不多一米七五往上。
如果他想要把拍攝高度降到一米以下，除非跪在地上，姿勢相當難受。
而且以這種姿態偷拍，只要被發現，連狡辯的機會都沒有。
如果非要給以上疑點找一個合理解釋，那麼只有一種可能。
照片根本不是鄒紅星拍的，而是葛安麗用三腳架自拍，然後嫁禍到了鄒紅星身上！
只是不知道什麼原因，鄒紅星沒有辯駁，而是配合葛安麗完成了這一齣戲。
想到這裡，一股興奮勁直衝頭頂。
宋啟「噌」的一下坐直身子，趕忙拿起手機給鍾銳打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來。
鍾銳慵懶中帶著抱怨：「大晚上不睡覺，給我打電話幹嘛？」
宋啟急忙喊道：「先別結案！我有新發現！鄒紅星可能不是真兇！」
「什麼？」鍾銳瞬間清醒了許多，「你他娘的別亂開玩笑！」
「我剛把結案報告打上去，這節骨眼上可不是鬧著玩的！」
之前因為崔志安的冤案，齊海警隊飽受世人詬病。
如果這麼短的時間內，再出一起冤假錯案，警隊的名聲可就臭到家了。
鍾銳可不想背上罵名。
宋啟鄭重其事道：「我沒開玩笑，這次證據確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