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父子倆合夥作案呢？」
「鄒大福買農藥，製造噱頭吸引警方注意，再由鄒紅星負責殺人。」
「最後鄒紅星一個人頂罪自殺，保全鄒大福。」
「不可能！」鍾銳立馬搖頭，「事發期間，鄒紅星一直在醫院診治中毒症狀。」
「等他離開醫院的時候，盧濤已經死了，他有不在場證明。」
宋啟冷冷一笑：「他所謂的不在場證明，其實也並不是無懈可擊。」
「什麼意思？」鍾銳不解。
宋啟說道：「我們判斷盧濤的死亡時間，除了根據法醫劃定的大致範圍，最重要的憑據便是那個目擊者的口述。」
「如果目擊者的說法錯了呢？」
「他記錯了時間，或者他看走了眼，都會直接影響鄒紅星的不在場證明……」
鍾銳再次搖頭反駁：「那老頭雖然身體不好，但記性很好。」
「他起夜的時候都有看時間的習慣，清楚記得就是十一點半，不會看錯。」
宋啟問道：「他平時都什麼時間起夜？是有規律的，還是毫無章法的？」
「這誰知道？」鍾銳聳聳肩，「好像沒什麼規律，只要被吵醒，他就會起夜上廁所。」
宋啟眼神一眯，露出一絲耐人尋味的笑容。
「你笑什麼？」鍾銳質問。
「我知道了！」宋啟笑道。
鍾銳皺起眉頭，「你又知道了什麼？」
宋啟說道：「我知道鄒紅星是怎麼製造不在場證明的了！」
「他只要在十一點半準時吵醒那個老頭，讓老頭看到盧濤家裡燈光的異常，就能把老頭變成唯一的目擊者，影響整個案件的走向。」
「查查老頭在案發當晚被吵醒的原因，應該就能佐證我的猜想。」
「另外，他很了解那個老頭的生活習性，此前一定經過反覆踩點。」
「查查案發之前周邊的監控，或許能找到鄒紅星的身影。」
「然後呢？你想得出什麼結論？」鍾銳眼神微微眯起，「鄒紅星故意製造偽證，幫他兒子殺人？」
宋啟搖頭：「我還不能確定，總之先不要急著結案，緩兩天行嗎？」
不等鍾銳表態，辦公室門口突然傳來一個嚴厲的聲音：「不行！」
陳偉板著臉，風風火火走進來。
不用猜也知道，他是來催鍾銳結案的。
陳偉冷眼瞪著宋啟，沉聲質問：「案子已經水落石出，嫌疑人也已經伏法，你憑什麼要求專案組推遲結案？難道你不知道命案從速嗎？」
對待鍾銳，宋啟可以隨便找理由反駁，哪怕理由不夠充分也無所謂。
但面對陳偉不行。
必須要有充分且可靠的證據，才能堵住他的嘴。
鄒紅星偷拍兒媳婦葛安麗，這跟盧濤以此為把柄要挾鄒紅星的簡訊內容，正好前後呼應。
再結合鄒大福提供的錄音，證據鏈形成完整閉環，達到結案標準。
這一波不好反駁，宋啟撇撇嘴，沒有說話。
陳偉不再糾纏，轉頭給鍾銳下了命令。
「鍾隊，我要求的三天期限已經到了，趕緊結案不要拖拉，我好給市里有個交代。」
鍾銳點頭，陳偉這才放心。
臨走之前，陳偉還陰陽怪氣提醒宋啟：「這是市局刑偵支隊，不是派出所，回到你該去的位置上……」
宋啟心裡不爽，但也只能隱忍下來。
按照程序來說，陳偉說的沒錯。
一個派出所所長，長時間不待在派出所，反而整天跟刑警隊長一起沖在破案一線，確實違規了。
宋啟已經記不清，自己多久沒回臥龍街道派出所上班了。
大概一個月有餘，差點都快忘了自己還是個所長。
他之所以能夠混在刑偵隊伍里，還是借著馬邦德等人失蹤、聯合辦案的名義。
鍾銳拍著宋啟的肩膀說道：「陳局都發話了，你也別犟了，回去吧。」
宋啟不甘心反問：「那鄒大福怎麼辦？」
「他挪用了三百多萬公款，證據是個U盤，還在盧濤手裡。」
「現在盧濤死了，U盤下落不明，如果沒有人揭發，鄒大福很快就可以悄悄洗白，從此逍遙法外。」
鍾銳點點頭，寬慰道：「這個你不用擔心，既然我們知道他犯了法，一定不可能坐視不管。」
「盧濤的案子先結了，鄒大福挪用公款的事另起爐灶。」
「如果人手寬裕，我們會親自偵辦，如果不行就交給經偵隊，他們更專業。」
事已至此，宋啟不再堅持，出門直奔紅顏集團。
他要找唐顏當面商量，分析這個結果能不能讓唐會長釋放人質。
總裁辦公室內，唐顏一身黑色職業裝，頭髮盤在腦後，盡顯霸道總裁風範。
「我覺得，我父親的目的或許並不是讓你查案，而是借著你查案的機會把水攪渾。」
「重點也不在盧濤身上，而是在於鄒大福。」
「齊海銀行跟我父親是深度捆綁的關係，如今我父親陷入債務危機，翻盤的唯一希望就是齊海銀行。」
「鄒大福應該是不願意蹚渾水，所以我父親要逼他就範。」
唐顏一語中的，宋啟茅塞頓開。
「唐小姐，我還是有一點不明白。」
「以唐會長的手段，想要拿捏鄒大福輕而易舉。」
「為什麼還要大費周章，利用我攪局逼迫鄒大福就範？」
唐顏搖頭：「他的想法很難被猜透，你不必費腦子去猜測，直接給他打電話吧……」
宋啟覺得也是，便讓唐顏幫忙撥通了唐會長的電話。
「顏顏給我打電話，是不是宋啟要找我？」
仿佛在唐顏身邊安了監控一樣，唐會長一開口就猜中了。
宋啟索性開門見山：「唐會長，你要我盯死盧濤，現在他確實死了，滿意了嗎？」
「幾天不見，你幽默了許多。」唐會長呵呵一笑，「我算是基本滿意吧。」
宋啟說道：「既然滿意，那可以把四個人質放了嗎？」
「當然，不過……」唐會長話鋒一轉，「暫時只能放一個，那個叫『二虎』的傢伙。」
宋啟眉頭一緊，「不是說好了嗎？你怎麼能出爾反爾？」
唐會長淡笑：「我跟你說的是放人，可並沒有說全放。」
宋啟不悅道：「唐會長這麼大的腕，居然跟小孩子一樣耍賴，傳出去不怕別人笑話？」
唐會長態度陡然轉冷：「你沒有跟我討價還價的資格。」
「要麼放一個二虎，要麼就給四個人收屍，二選一。」
無奈之下，宋啟只能妥協。
能把二虎先救出來，讓莫浮生老老實實認罪伏法，也算是不錯的結果。
「很好，一會我把地址告訴顏顏，你們看著辦。」
「另外，我奉勸你一句，不要再跟我繼續糾纏，好自為之。」
說完，唐會長掛斷電話。
一分鐘後，唐顏收到一條簡訊——二虎獲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