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啟道別兄弟倆,馬不停蹄回市局找鍾銳。
要他動用力量,深挖一下唐會長和鄒大福的關係。
看看唐會長旗下的產業與齊海銀行之間,究竟存在什麼貓膩。
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
唐會長名下的產業公司與齊海銀行,算是深度捆綁的合作夥伴。
唐氏企業的絕大部分流動資金,幾乎全部存在了齊海銀行,數額高達近百億。
而且雙方單獨協定了一個,明顯高於平均水平的儲蓄利率。
如此一來,唐會長的公司幾乎不費吹灰之力,躺著就能淨賺巨額利息。
這還不算完。
除了高利率存款,唐會長的公司還巧立名目,從齊海銀行獲得了二百多億的貸款,而且利率超低,近乎於無息。
唐會長一邊靠海量儲蓄資金,吃著巨額利息,一邊又以極低的成本獲得貸款,拿銀行的錢繼續投資賺錢。
一來二去,賺了個盆滿缽滿,而且穩賺不賠。
這樣的好事,放到任何商人身上,都是求之不得的。
更重要的是,這種完全一邊倒的優惠政策,是完全不符合市場規律的。
因為齊海銀行不僅不能從唐會長身上謀取利益,反而為此要付出巨大的代價。
明擺著的虧本生意卻執意要干,除了行長擁有這個權限,別人恐怕很難。
然而。
唐會長與齊海銀行的合作協議,銀行方面的簽字人居然不是鄒大福,而是現任副行長關旗勝。
合上資料本,鍾銳托著腮分析道:「沒有一把手點頭,關旗勝作為副行長不可能做得了主。」
「依我看,應該是鄒大福故意推關旗勝出來做擋箭牌。」
「到時候一旦出事,鄒大福便可以全身而退,讓關旗勝背黑鍋。」
「本質上來說,大概率還是鄒大福與唐會長有關係。」
宋啟反問:「暫且拋開關旗勝不談,單論其他三人形成的三角關係。」
「唐會長與鄒大福有關係,鄒大福的某個把柄被盧濤拿捏,唐會長又讓我深挖盧濤。」
「那麼唐會長與盧濤之間又是什麼關係?鄒大福的把柄究竟是什麼?」
鍾銳深入分析說道:「明面上來看,齊海銀行跟唐會長合作,百分百是虧本生意,而且虧的可不止一星半點。」
「即便有關旗勝作為替罪羊,作為行長的鄒大福依然難辭其咎。」
「想要鄒大福損害自身利益達成合作,唐會長必然施展了某種強力手段,促使鄒大福不得不妥協。」
「那麼唐會長應該是抓住了鄒大福的致命軟肋,就像盧濤那樣。」
「唐會長讓你盯住盧濤,或許是想讓你挖出盧濤掌握的把柄,對鄒大福的控制增加一張籌碼。」
宋啟搖頭:「我覺得沒那麼簡單。」
「如果合作協議是鄒大福的手筆,那麼說明唐會長手裡的底牌已經足夠威脅鄒大福,再多一張也沒什麼意義。」
鍾銳皺眉反問:「那你什麼意見?」
宋啟沉聲道:「我覺得盧濤可能是個幌子,本來就是唐會長安插的一枚棋子,用來威脅控制鄒大福。」
鍾銳驚訝,隨即提出質疑:「那也不對……如果盧濤是唐會長的人,他為什麼還要你深挖盧濤?」
「唐會長是個老狐狸,不可能傻到自我暴露,讓警方抓住他謀取不義之財的把柄。」
宋啟點頭嘆息:「沒錯,確實有些自相矛盾,所以我現在還沒捋清頭緒。」
「恐怕先得挖出來鄒大福的秘密,才能推斷唐會長的真實意圖。」
說話間,曹德猛突然打來電話匯報。
「宋警官,鄒大福那邊有動靜了,你趕緊回來聽聽吧,這次估計是個大瓜!」
掛了電話,宋啟邊跑邊囑咐鍾銳:「鍾隊,麻煩你調查一下關旗勝,我先撤了。」
鍾銳撇撇嘴嘟囔:「你是隊長,我是隊長?」
與兄弟倆匯合之後,曹德猛遞給宋啟一副耳機。
「宋警官,你快聽聽,鄒大福和盧濤在家裡差點打起來,可精彩了。」
宋啟戴上耳機,開始聽竊聽器的錄音回放。
——時間退到一個小時之前——
盧濤說了今晚要去鄒大福家裡吃飯。
趁他還沒到,鄒大福率先回家安排。
鄒大福住在銀行家屬院,是一棟上世紀九十年代的老筒子樓。
按理說,堂堂銀行一把手,應該有足夠的實力買更高檔的大房子,但鄒大福沒有。
他對外一直保持勤儉廉潔的形象作風。
干一把手好幾年,始終沒給家裡添置什麼大件,也不讓親朋好友沾光。
贏得了外界的口碑,卻苦了老婆孩子。
鄒大福的妻子葛安麗雖然有怨氣,但也表示理解,默默承受了這一切。
一進家門,一股死氣沉沉的感覺撲面而來。
看到鄒大福垂頭喪氣,葛安麗立馬明白了一切,輕聲問道:「盧濤又氣你了?」
鄒大福一屁股坐到沙發上,沒好氣的說:「你這不廢話嗎,那王八犢子哪天不氣我?」
葛安麗長嘆一口氣:「沒辦法,誰讓咱有把柄攥在人家手裡呢!」
「別不開心了,你想吃什麼,我去給你做……」
鄒大福有氣無力說道:「多弄幾個好菜,那王八犢子今晚要來家裡吃飯。」
「啊?」葛安麗面如土色,滿眼憤恨嘟囔:「他這個人也太過分了!」
「隔三岔五就來蹭飯,還挑三揀四、指手畫腳,真把這裡當自己家了!」
鄒大福煩躁的擺擺手:「別廢話了,快去準備吧,免得一會他來又要不高興了。」
正在這時,大門突然打開。
一個年過花甲的老頭,拎著一條大花鰱,肩扛魚竿進了屋。
鄒大福瞥了老頭一眼,立馬把頭歪到一邊,臉上充滿鄙夷之色。
老頭也不理會鄒大福的白眼,面帶笑意衝著葛安麗喊道:「兒媳婦,快去準備一下,今晚咱們吃魚!」
老頭不是別人,正是鄒大福的親爹鄒紅星。
自打老伴去世之後,他賣掉老家的房子,堂而皇之住進了鄒大福家裡。
只是父子倆關係一向不好,即便在家也互相不說話,像陌生人一樣。
因為只要說話,不超過三句就能吵起來。
葛安麗從廚房走出來,看著鄒紅星手裡的大魚,稍稍露出一點喜色。
「我正愁今晚缺一條大魚做主菜,爸回來的真是時候!」
得到兒媳婦的誇獎,鄒紅星喜不自勝,得意洋洋道:「那必須的,釣魚這一塊,我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
正在這時。
鄒大福突然冷哼一聲,陰陽怪氣道:「因為釣魚弄丟了烏紗帽,搞得妻離子散,最後混成這個德行,確實能耐!」